他们硬拉他入局,也拉不动,最后干脆任由他看电视。烫了什么就问他一句要不要。这性子进娱乐圈可不是个好选择。
黎修和卓云山谈着以前练习的事,说练多久啊,公司怎么样,还有家里面出什么事,七大姑八大姨啊,都是各种社会人的话题。
小A比较谨慎,排名低,貌似没资格上桌讲话,于是在一边听。文州专心致志吃东西,时而兴奋地插话。
尺绫拿着遥控器,看时间,到了午间时段,就转到N市新闻。
十来分钟后,午间新闻结束,开始放电视剧。此刻其他人都吃撑了,说要唱K,于是又从餐桌跑出去。
尺绫等了十来分钟的午间剧场变成KTV,他只好把脑袋转回来。
红糖鸡蛋拌饭剩一口。同桌只剩下黎修,桌面上的肉菜基本都解决,剩下些青菜。没多久,尺绫就坐到黎修隔壁,开始烫青菜。
起因是黎修看着一桌子菜,可能是照顾他吧,对尺绫温言:“要不要和我一起把这些吃了,不然剩这么多,挺浪费。”
尺绫答应了,黎修对他挺好的,声音也好听。
他夹了一片白菜叶,放清水里咕咚咕咚,一分钟后又拿起来吃,沾不辣的酱料。
后面又夹冬瓜片、玉米、海带,慢慢吃。
黎修见状,想起刚才的事情,想问问他。
“对了。”他先提起,“有件事我想问一下。”
尺绫没有停下吃菜的动作。黎修继续说:“刚才玩密室逃脱的时候,我看你在书架那,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但你没有和我们说。”
尺绫夹起一根飘荡的海鲜菇。黎修继续问:“是不是和剧情有关的线索?”
这句话问出,尺绫将海鲜菇放进酱料碟里,自顾自吃一口。
黎修望着他,他才磨蹭地应:“嗯。”
“怎么不和我们说呢?里面写了什么?”黎修扶着额头。
按照常理来说,节目组选定的密室逃脱剧本,不会这么粗糙,没头没尾的,应当是有明确指向性。毕竟最终要看故事的,还是观众。
尺绫当时肯定是看到什么了,但他故意放回去,黎修是看得一清二楚。
“没什么。”尺绫继续吃青菜,“是一张纸。”
书柜最底下的本子里,夹着这次坠楼事故的调查结果。给出的结论是:自杀。
黎修听到这个,不由得蹙眉:“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不说出来?”
尺绫含着筷子:“没必要。”
什么叫做没必要?就是这个重要信息,故事才完整。这是给观众看的,不是单纯给他们玩的。
哪有节目拍解密当谜语人?效果出不来就得遭殃。这也太任性了。
黎修忍不住嗔怪:“调查结果写自杀,证明科学怪人是思念弟弟才克隆。你这一句话不说,他的人设就被你抹掉。”
“什么人设。”尺绫没看他,说。
“重视亲情啊。”黎修脱口而出,又怔怔,“还有自私。”
为了自杀的弟弟,祸害这么多克隆体,让本不该来到世界的他们,饱受病痛,还要关在地下室里不见天日。
这算什么人,这简直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偏执到反社会的出生。科学怪人本来善恶不定的人设,就这样定得板上钉钉了。
尺绫看出他的想法,黎修也看出他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不想揭露。
“说出来对你也没坏处。”黎修还是想不通,叹气。
尺绫不答,继续吃青菜。
“就一个自杀。”黎修嘀咕,“你还是不适合进圈,不太适合拍节目。你不懂。”
尺绫争辩:“我觉得不是自杀。”
黎修立马反驳:“什么叫不是自杀。剧本这样写的。设定就这样,写什么观众就得看什么——
声音稍微有点大,黎修看见尺绫抿嘴,立即收住声。半晌,他长叹一口气:“你情感还挺充沛的。”
确实,一个自杀,一个他杀。科学怪人就从自私自利的魔怔科学家,变成具有悲情|色彩的科研怪人。给人感觉完全不一样。
尺绫吃着玉米,不再发言。黎修也没办法,不再细究。
他们吃完午饭,就坐着车回营地,晚上还有安排。一路上尺绫靠窗,望着风景。
“今晚是不是三公选曲了?”他们在后排讨论。
“感觉好快就要结束,”他们感慨,“都过半了。”
尺绫没有参与话题。他又看到通往家的道路,看到熟悉的树。
他靠在窗户上,额头挨着玻璃,随着车辆颠簸也摇晃。
阳光被后视镜反射,尺绫眯眼,刺得他眼睛疼,但他不愿意挪开眼。
他看到空气中很多混彩点点,像是透明像素,凑出绿树、天空、广告牌、泥土……组成了这个世界。
真好看。他想。
他喜欢。他想。
第85章 [番外]六一儿童节
初中不是小学, 但初一的学生也有儿童节。
学校里的节日氛围很浓,早早挂好彩带,还要弄六一集市, 就在教学楼下面的长廊。
老师们对同学说:“明天大家可以拿点东西,到集市上义卖, 每卖出一件物品, 就会有一块钱捐给山区的小朋友。”
在阵阵讨论声中,尺绫打开书本, 不知道该做什么。
“诶诶, 你要拿什么去卖?”身后的同学开始问起来。
“我有套笔记本。”
“这个啊, 我做了发夹。”
身后的同学问完一圈, 转头看着身前的尺绫, 犹豫一下, 没选择问他。直接站起来绕过,又继续往前聊天讨论。
尺绫的位置在中排靠墙,老师特意安排了这个位置。
“不问他真的好吗?”一个女同学往他这边看来,嘀咕。
“呃, 问了他又不说话。”男同学说理由。
他们看一眼尺绫, 尺绫低头,拿起铅笔。大家遂不再理他。
下课铃响, 大家收拾书包, 成群结队放学了。他也想走, 但他坐在椅子上不动。
教室里的灯, 都关了。尺绫抱着挎包,很犹豫, 最终是模仿其他人,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磨蹭走出教室, 就听到不远处,几个班上同学声音。
“那个新来的,真的好奇怪。”班上同学单肩背包,刚走出没几步,就讨论着。
尺绫是插班进来的。来了差不多有半个月了,还是一句话没说。问他是哪个小学升上来的,不答,问他家里有几口人,也不答。
男同学继续抱怨:“我问过老师,老师说他有病,我也不知道什么病,感觉像哑巴。”
“不是哑巴,我听过他说话。”另一位男同学反驳,“虽然就一句。好像是他家里人来接他的时候。”
问老师,老师依旧一句话:“他有病,大家多多体谅。”
久而久之,大家都不管他,也没耐心和他玩。
尺绫全部都听的一清二楚,他背着挎包,挨到教室的墙上,等到他们全部走远了。
他咬了咬下唇,不知所措,下意识用指甲掐着食指放在身后。手指上瞬间多出一道深深的月牙痕。几秒后,他想到哥哥斥责不要再这样掐,改了手势。
大概是因为紧张,他一下下敲墙,只敲食指,指甲蹭着墙缝变白了。
五分钟后,四处再无一点声音,他也依旧没挪步。
直至尺言上来接他,这动作才停止。
尺言看到他在教室外,走过来抱起他,发现他的指甲已经敲得磨出粉末状,红红的,指尖破损。
“不疼吗。”尺言看清他的手,攥一下,又放开。
尺绫的手就这样滑下去,又转身,勾到哥哥的脖子上。
尺言叹气。
回到公寓,尺言将他放下,他才落地。
尺绫奔走回这熟悉的屋子。这是尺言在学校附近住的房间。
家离学校太远,上高中后,尺言一般每个星期回一次。如今高考在即,他更是忙碌不已。
父亲死后,尺绫就到了哥哥身边居住。他本可以继续待在原来的地方,但尺言执意要带他去医院,更要让他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