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要求的事,要有创新性的舞台,尺绫毫无头绪,干脆把在看的诗集翻译一下,当做成品。
“你这要,怎么表演。”容姚愣住。这翻译得好是好,但不押韵。
尺绫看上去是想直接作一首歌出来。但他毫无乐理基础,空手搓歌,这跟登天一样艰难。
“唱歌吧,虽然我也不会。”尺绫又喝一口果茶。
“配什么曲子。”容姚拿过他的本子,细细观摩。
“不知道。”尺绫说,“你喜欢吗。”
容姚顿,陷入哑然。他似乎被尺绫说中内心。
“喜欢的话,你可以拿去。”尺绫说,他抬头看远处,补拍已经完成。
“但本子得还给我。”
容姚抬头。尺绫站起身,将垃圾丢入垃圾桶,念念有词:
“我就这一个本子。”
第111章 排练前夕
决赛马上来临, 各个练习生的时间所剩不多了,排演和练习紧张有序进行,在大家忙得昏头转向的一刻, 节目组突然喊停所有练习。
“先来拍一个东西吧。”
大家愣愣,到指定地点集合。掰手指算下去, 距离决赛已经三天不到。现在要拍的, 估计只有煽情片段。
煽情片段,顾名思义, 就是在决赛夜播放的催泪短片, 大概是什么心路历程、过程感想, 大多以单独面对镜头的方式呈现。
“嘶, 我有一点紧张。”张可搓手, 在原地取暖, “不会给我们看海选面试的视频吧。”
历经几个月以来的锻炼,张可觉得自己的唱跳功底飞速长进,现在自己多风光,过去就多丢人, 往事不堪回首。
石穆海选的时候是唱歌, 倒是没什么大区别,一点不紧张。虽然临近决赛, 他过得却是越来越轻松。
营地里养不少绿植, 他发现节目组都不给植物浇水, 有空的时候就一个人走遍营地给植物浇水, 比训练要勤快多了。
见着石穆又拿矿泉水瓶,往植物里浇, 张可转头问尺绫:“欸,你海选的时候, 表演的是什么啊?”
导演一个个安排,要分批轮流拍,喊着名字,首先进去的是一些低位人士。
尺绫听张可发问:“什么海选。”
“你没海选过吗?”张可愣愣,“不会吧,你真就直接进来的?”
尺绫想想,几个月前,他的的确确收拾好行李就搬过来了。没经过面试,也没表演唱歌跳舞。
他的皇,皇得名副其实。张可还在想,就被导演喊进去。
没过多久,另一个房间的工作人员,喊尺绫的名字。
尺绫推门走入单独房间,工作人员给他指了指中间的椅子,示意他坐过去。
他进入房间,门就关上了。窗子透入灿烂阳光,满眼明亮宽敞。
他很久没在冬天看到这么晴朗的屋子,尺绫怀疑外面有日光灯在照,但他没出声。中间有一套桌椅,他走过去,坐下来。
空气中飘着微粒,在空气中悬浮,阳光穿过,构成丁达尔效应光束,落满半边房间。
“桌面上有一份文件。”副导出声引导,“请你把它打开。”
尺绫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牛皮文件袋。他解开绳子,从里面摸出纸。
是他的个人信息表。
他还有一点记忆,是在刚进来时,导演让他填的。导演说随便填,走个过场,反正你也不会出道。
如今再次拿起这张纸,尺绫不禁回想,导演的话全部化为虚无,消失在朦胧记忆中。
姓名:尺绫
年龄:17
生日那一栏,他填了,但他不愿意给被人看。如今一算,已是18岁有余。
兴趣爱好:无
最爱的食物:黄瓜
圈内好友:无
自我评价:良好
曾获奖项:奥数竞赛一等奖(N赛区)
他写的很简单,几乎没有超过十个字的项目。他感觉这种回忆,很像走马灯,于是他不再想。
节目组说:“桌面上有一支笔,你可以修改你的表格。”
尺绫拿起笔,他没什么感想,犹豫半晌,划掉圈内好友的“无”,认真点了六个点,凑成省略号。
按照大众视角来说,新交的朋友太多,写不下。
他回头去,又在最爱的食物处,填上一个“酸奶”。只可惜这不是赞助商的奶,让节目组的后期给抹掉了。
“岁月如梭,离别将近,请问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节目组问他,很有感情。
尺绫缓缓放下笔,犹豫一下,给笔盖上盖子,他张着嘴,想要说几句,又不知该说什么。
“没什么。”他答,缓半晌,低声重复,“没什么想说的。”
在这段时光里,他过得很不错,但论起感触,却是不怎么深切。
到底还是太像牢笼,鱼龙混杂,是一个封闭的社会,尺绫不太喜欢这种氛围。比起选秀节目,他更喜欢《变形人生》。
“要是你最后没出道怎么办?”节目组问。
尺绫垂眼,似乎是在思索,缓缓答道:“回家。”
“那要是你出道了呢?”节目组又问。
尺绫顿顿,轻轻歪头看桌子,迟疑一阵儿,还是答道:“回家吧。”
他好久没回家了。他有一点想家。
节目组给他看了进步视频,给他看网上的夸赞和剪辑,尺绫点点头,认可节目组的鼓励,可他还是想家。
拍完这一段,他走出去,看到不少人都在抹眼泪。尺绫穿过人群,走向空地。
还有三天就结束了。他有一种疲累的感觉,他宁愿一切静止在此刻,又或者全都没发生过。
他走回宿舍,往床上一躺,但躺着,他对床也产生厌恶。
容姚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大字瘫在小床上,眼睛看着床板,一声不吭。
“你怎么了?”容姚问。
他们合作了个人舞台。另外,容姚还剪了头发。
剪得不短,到耳边,气质改变不少。
容姚长发拼不过尺绫,只能改变自己。节目组没明说“两个只能出一”,但态度已经明确。
没办法,容姚想,这是冒险的一步棋。那日决定舞台合作后,容姚思虑过后,毅然决然对妆造师说:“剪吧。”
剪了头发后,他面庞减弱几分阴柔,与之相对的也增加几分帅气。露出颌骨线,眉眼都变得凌厉、干脆,着实让人耳目一新。
“没事。”尺绫闷声。
“那你今晚还来练吗?”容姚开门见山。
“我想想吧。”尺绫仍是闷声。
关于个人舞台。容姚的选题实在太普通,他自己也介怀,还没等到节目组否决,容姚就提出换一个。
尺绫的唱诗很新颖,可他一个人搞不定,容姚帮他编曲改韵脚,包圆其他工作。
监制老师看过他们的舞台,觉得很满意,同意了两人的合作。
上台之后,容姚的钢琴会改成了电子琴,原定的抒情风也会改摇滚风。尺绫负责站桩、凹造型、对唱两句就好。
“那你想想,”容姚说,温声提醒,“今晚还要练主题曲,记得去。”
容姚离开后,尺绫仍在原地躺尸不动。
最近几日,被淘汰的练习生都返场回归,进行决赛排练。
节奏循序渐进,每天都安排好任务。今晚还得上台跳主题曲,踩点彩排。按理来说他不应该缺席,但大家都等着,他倒不是介意别人目光。
半晌,他终于爬起来。
还是去吧。
他洗一把脸,向排演室走去。
这次决赛规模大,无需借用其他表演场,园方可以开放西体育馆,届时会来千人以上的观众。
尺绫想西体育馆建了这么久,印象里只开放过两次。一次是运动会,另外一次就是这次决赛舞台。
他沿着小路,走过去,花费十多分钟。到达的时候,大家都正在热身。
“哟,尺绫。”一些眼熟的练习生朝他打招呼。
尺绫望望人群,发现熟悉的面庞和陌生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