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杨今予敛眸, 应了一声。
曹爸曹妈喜欢在饭后搁下筷子聊一会儿,今天的话题自然是围绕考试展开的,杨今予听的心不在焉。
谢天游刃有余周旋在长辈的盘问里, 充满朝气的氛围, 惹得曹妈妈笑声连连。
“哎小鱼,你是几月份的生日?”曹爸突然拉回杨今予的思绪。
杨今予怔了怔, 不知道话题怎么到了他身上。
他只好接话:“元宵。”
“元宵啊, 那跟咱们小婵差了快一岁呢,你看看, 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稳重, 结果都比小蝉年纪小。”
曹爸哈哈笑着,数落曹知知:“一点当姐的样儿都没有, 人堆儿里一站, 说你14都有人信。”
谢天忙举手:“我比她大两个月,我可不是弟弟。”
曹妈说:“你活泼, 看着也显小。倒是肃肃和小鱼,平时话少,看着像哥哥那么回事儿。”
杨今予听了这话,也跟着浅浅提了下嘴角,对谢天和曹知知说:“叫哥。”
聊到生日,曹知知的生日就在后天了。
曹妈说到时候让他们都来家里过生日,曹知知对这个决定很是不满:“每年都是在家过,我想跟同学出去玩都不行。”
曹爸扒拉了一下曹妈,替闺女打商量:“哎哎,闺女大了,心里有主意,今年让她自己安排。”
“就这么定了!谢谢爸!爱您!”曹知知立即眼睛亮了,朝闫爸飞了个吻,开开心心站起来:“我去刷碗!”
谢天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也该回去了,跟着站起来:“阿姨,我爸妈让我今天早点回家,该回去了。”
曹妈:“行,改天再来玩。”
谢天要走,杨今予踌躇了一下,觉得自己单独留着也挺奇怪,就跟着说再见。
出了门,谢天随口问:“诶?你不找闫肃玩会儿猴子吗,这么早回去。”
“不找了,他家有事。”杨今予说。
谢天若有所思,突然转过身来,倒着走:“今予~问你个事儿,你和闫肃。”
“嗯?”
谢天神秘兮兮凑近了。
杨今予感觉好像猜到了他要问什么。
接着他听见谢天用生怕世界上有第三个人听到的音量问:“你和闫肃都给曹知知准备什么礼物了啊?透漏一下呗,我不知道买什么好。要不你陪我去趟商业街吧,我再挑挑。”
杨今予:“......”
这有什么好压低声音问的!!!
都已经做好了出柜准备的杨今予,在心里给谢天伸了个中指。
经谢天一提,杨队长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也应该提前给曹知知准备礼物的,于是点点头:“我也还没买,走吧。”
谢天脚底下踢着石子,双手插在裤兜,欢快道:“那把我哥也喊过来吧,你俩帮我参谋参谋!”
卷毛儿怎么也没想过,忱哥有一天会被他弟一叫就走,还是要去给一个女生挑礼物。
当然谢忱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跟杨今予还有他弟,三个脑袋挤在女生饰品店的橱窗前,傻子似的一趴就是半小时。
太魔幻了。
忱哥等得不耐烦了,问:“行了没,那个粉的就不错,我翘架过来的,别耽误时间。”
“蓝色好看点吧。”谢天犹豫了一下,指着一枚蓝色耳环:“今予你觉得呢?”
杨今予:“都丑。”
谢忱不干了,抱臂直起腰:“那你挑,我不挑了。”
服务员看着三个高中模样的男孩,为一个女孩儿的礼物争执不下,露出姨母笑。
她走过来,从橱窗里抽出一个红丝绒的盒子,里面躺着店里新出炉的耳钉样式:“要不你们看看这一批,都是我们店长手作的。”
杨今予视线扫过去,看到一个简约的镂空图形,眼睛亮了亮:“这个,金属黑。”
“啊?这乌漆嘛黑的,女生戴应该不好看。”谢天寻思杨今予这眼光也不怎么样啊。
“我要了,麻烦拿一下。”杨今予跟服务员说。
谢天又“啊?”了一声:“不是吧,你真打算送她这个啊?”
杨今予面不改色:“我自己戴的。”
“亲爱的鱼同学,队长,亲哥,你还记得咱们来干嘛的吗?”
怎么还给自己买上了!
“我觉得我戴好看。”杨今予坚定道。
谢忱在边上憋笑:“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杨今予斜了他一眼:“不是你上台非要戴墨镜的时候了。”
“哎哎!”谢天满头问号:“哥哥们,拉回来正事儿,是曹知知过生日,不是你们俩!”
“我生日也快了啊。”谢忱随口道,然后煞有介事看向杨今予。
杨今予装大尾巴狼:“别看我,我可没钱,最多请你吃冰。”
“哥,你生日我送你个大礼,我有钱。”谢天忙表态,然后弱弱提醒道:“所以咱能先办正事儿了吗。”
最后谁也没说服谁,谢天还是选了最开始他觉得好看的蓝色那枚,谢忱还是要了粉的。
而杨今予在别的橱窗里选了瓶护手霜。
谢天再次瞠目结舌:“选了半天,你选瓶护手霜送人???”
说好的审美呢?
他突然有点怀疑自己对某位天才的认知是不是太盲目了!
“不行吗,最近练琴练得凶。”杨今予理所当然。
行吧,谢天叹口气,朝他竖拇指:“......没想到您还是实用派。”
一回想,他生日那天杨今予送的是《一月速成!轻松学键盘》,那给曹知知选瓶护手霜,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理解了......
“再说,想告白的又不是我。”杨今予冷不丁道。
谢天一愣。
少年顿时面红耳赤,憋了半天,都结巴了:“什,你说什么呢!谁要告白了!”
杨今予和谢忱默契的对视,同时在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用眼神埋汰谢天。
这是俩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都从对方眼里看出点要作弄人的心思,杨今予先出声:“哦,不告啊,那忱哥你上,知知在学校可是最喜欢狐假虎威了,借你威风到处装逼。”
“那我试试?”谢忱顺着杨今予的话往下说。
“哎哥!祖宗!”谢天红着脸叫唤:“你后面一堆姑娘排队呢,留一条生路吧!”
杨今予扶着谢忱的肩,笑得前俯后仰。
服务员给三个男孩打包好,笑吟吟把礼盒包装递过来,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谢忱也是头一回给女孩儿送礼物,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不屑道:“要不是看同一个乐队的,懒得跟你俩跑这一趟。”
杨今予笑而不语。
现在,忱哥也彻底把自己当做乐队一部分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吧。
真好啊。
气氛刚刚好,杨今予便顺理成章问:“去天水围喝点,聊聊暑假演出的事?”
深夜,闫肃收到一条杨今予“哥哥”信息,就知道这是有事儿。
一成是逗人玩,一成是犯错了,还有八成就是喝酒了。
果然他给杨今予打过去时,接电话的人声音听着开心,音调却不太对。
听筒里有呼呼风声,和遥远鸣笛的车辆。
“你在哪?没在家吗?”闫肃忙问。
“你猜~”杨今予一个劲儿的笑,说:“今晚和乐队敲了演出的事,等给曹知知过完生日,就开始排练。演出费的事花哥也谈下来了,你猜多少~”
杨今予独自找了一处路灯,仰头看天,似乎在寻找蝉鸣的声源。
他伸出四根手指,即使在电话另一头的闫肃并不能看到他的动作。
杨今予晃晃手指:“四千五,不错吧,离谱起步比沙漏高......哎这什么?”
杨今予脚下虚浮,被一只冲出来的野猫吓了一跳,随后不吱声了,只剩下窸窸窣窣的电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