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的大概是摔到了骨头,被闫肃拽出来时,嚎了两嗓子:“疼!疼!”
杨今予走过去,冷冷睨着,突然朝着男人身上补了两脚。把人踹趴在了地上抱着头,不敢再动了。
闫肃担忧的看杨今予:“你有没有受伤?他怎么你了?”
杨今予对着地上的人眯了眯眼,寒声道:“傻逼,没想到我是男的吧。”
“......”
闫肃觉得自己应该是听懂了。
即使已经报了警,再打人不对,大班长还是没压住冲动,朝那人脊梁骨上狠狠踹了一脚。
男人疼得几乎发不出声。
警察很快就到了,把他们一同带到了警察局录口供。说来跟派出所也是有缘,还是上回在SPZ那一拨警官。
在询问到作案细节时,杨今予当着闫肃的面不太自在,语焉不详道:“......他摸我。”
闫肃的眉头紧皱。
“哪里?”警察问。
杨今予:“胸。”
杨今予感觉闫肃脸色冷得吓人,死死盯着对面的男人,好像单用眼神就能把人凌迟。
那男人瘦骨嶙峋,两颗眼珠子突兀而无神,眼下一片乌青,看起来不太正常,像是嗑药过度了。
他脸皮耷拉着,闫肃觉得此人每一道皱纹都显得猥琐阴森。
光是想到这个人在杨今予不知道的时候,用这双猥琐的眼睛,直勾勾色眯眯在背后观察杨今予了有十几分钟,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无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训完话,警察送他们出去,看了眼杨今予,好心提醒:“现在这种变态很多,你们还是学生,以后晚上出门小心点儿吧。你这个发型,从后面看确实像个小姑娘。”
另一个民警也附和:“你们学校不管啊?男生留这么长头发。”
杨今予当即黑了脸。
闫肃看出杨今予不高兴,忙道:“叔叔,该管制的是潜在嫌疑人,受害人拥有审美自由的权利。”
警察大叔:“害,我也就这么一说,没别的意思,反正以后注意点吧。还好你们报警及时,这人身上没带凶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确实,经这么一说,闫肃不由得后怕起来,要是带了刀......
离开警察局后,闫肃寸步不离跟着杨今予,一路跟到了他家。
杨今予没说话,掏钥匙开了门。
“还生我气吗?”闫肃把门反锁,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小心翼翼拉住杨今予:“我不是有意要凶你,我就是,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杨今予看着闫肃的眼睛。
半晌,他叹口气,抱了抱闫肃:“我没生气这个。”
杨今予下巴蹭蹭闫肃的肩膀,经这么一番折腾,酒意早就挥发完了。
他语气有些遗憾:“本来是准备给你唱首歌。”
不能见面的星夜,打着灯语唱情歌,多有情调的一个事。
被个变态搅和了。
“那待会慢慢唱,嗯?”闫肃轻轻哄着。
杨今予眨眨眼:“你不回去?”
闫肃忧心忡忡看他,摇头:“我不放心。”
“都到家了,有什么不放心的。”杨今予扯扯嘴角,弯腰去换鞋,“你快回去吧,要被你爸和那些世伯知道你夜不归宿,多不好。”
闫肃也弯腰去换鞋,坚持道:“我早上再走,看你睡着。”
“可以吗,这样?”杨今予还有点不敢相信。
“嗯,去洗漱吧。”
杨今予确实累了,草草洗完澡,头上顶着毛巾出来。
闫肃走过来,面对面用毛巾搓着他的头发,不太舍得进卫生间,垂眸盯着杨今予看。
杨今予从闫肃的眼神里,看到浓浓的不安。
“哎,我没事儿了,真的。”杨今予冲他咧了咧嘴,“笑一个。”
闫肃勉强笑了一下。
等闫肃洗漱完,穿着杨今予的睡衣出来,杨今予已经躺在卧室昏昏欲睡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被人从后面抱住,半撑开眼皮扫了一眼:“你直接拿套睡衣放我这儿得了。”
闫肃没说话。
杨今予感觉环在身上的手臂在慢慢收紧,最后箍得他快喘不过气。
“嗯?”
他茫然,动了动,发现闫肃呼出来的呼吸带点颤栗。
杨今予一愣:“闫肃?”
闫肃躲了一下杨今予探究的视线,没让对方看到自己氤氲的眼眶。
他垂头,埋进了怀里人的后脖颈,将人抱得紧紧的。
杨今予感觉有浓烈的热气,一下子糊在了自己皮肤上,随后听到身后传来闫肃少有的厚重鼻音。
“......杨今予,你吓坏我了。”
见状,杨今予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会因为担心他,担心到这种程度。
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大概是从来没人会这样的......可闫肃会。
闫肃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除此之外,闫肃还是一个很喜欢他的人。
杨今予闭了闭眼,心里一塌糊涂,有什么东西正化成一汪水,直往鼻子上涌。
他动了动手臂,反握住了垂在胸前的手:“闫肃。”
“嗯?”身后的人克制了一下,已经不再不安了。
“我给你唱歌吧。”杨今予说。
闫肃稍微松了手臂的力道:“你不困了吗。”
“嗯,就这么睡着了多可惜。”
通过这几天,杨今予清晰的意识到,闫肃能自由陪他的机会,并不多。
他翻了个身,脑袋抵在闫肃的胸口。
两个人身上好闻的沐浴乳气息包裹着彼此,杨今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莫名产生出他们是一家人的错觉。
他忍着哈欠,听见闫肃胸膛里苍劲的心跳声,觉得无比安心。
杨今予:“我开始了。”
“嗯。”闫肃抬手在他头发上一下一下摸着。
“如果说~操,起高了,重来。”杨今予尴尬地清了清嗓。
躺着唱歌,气息有点不顺。
闫肃轻轻笑了一下:“没事,就算跑调我也听不出来。”
“说什么呢,绝对音感(136)是绝无可能跑调的!”
杨今予这时候还不忘科普,仰头看闫肃眼睛:“刚才是起高了八度,不是跑调。这首歌的原版是女调,不适合男生的key,我很少听流行,这首不太熟,我降调唱。”
“好。”
闫肃稍微低头,在他发端落下一个若有似无的吻:“没关系,唱吧。”
于是闫肃听到怀里的人轻声唱起来,干净的清唱,悠然流淌在两人之间。
他不禁放缓了呼吸,让空气为歌唱者安静下来。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我是浪花的泡沫,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如果说,你是遥远的星河,耀眼得让人想哭,我是追逐着你的眼眸,总在孤单时候眺望夜空。
很好听,闫肃想。
这本来是杨今予准备在烟袋桥的月下,望着他家灯火唱给他的。他幻想了一下那场景......
杨今予真是个浪漫的男孩子。
轻缓的低吟娓娓道来,歌词是圣洁而赤诚的。
闫肃闭上眼,似乎可以看到有鸟雀衔花而来,掠过少年头顶,花环落在男孩儿被风吹拂的发端。
在他神游的国度里,小王子手捧白纱,置身于一碰就碎的白芒。无数羽毛应声而落,尽数倾洒过朝圣者的心脏。
如果时间倒回到半年前,有人说闫肃半年后会早恋,还是跟一个男生。那他一定理都不理这种浑话,并且要扣他一个造谣的罪名。
但杨今予的出现,一步步打乱了他十六年来引以为傲的自律,让他认知到了一叶障目以外的世界。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心绪都被谁牵着走,他还心甘情愿。
或许小王子不知道,这首歌反过来放在骑士身上,也同样很适用。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杨今予唱到最后,困得连打哈欠,还要坚持唱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