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音感(14)

2025-09-25 评论

  曹知知用手比划肩膀,生动地描绘着她老师的头发到底有多长。

  “但据我昨天近距离观察,我同桌五官其实更适合短发,脸型好看应该多露出来点。”

  说着她又陷入了思考:“哎你觉得他和谢天谁帅?小天儿不笑的时候还行,一笑像个哈士奇。”

  闫肃只好装聋。

  曹知知这个女孩儿,打小就是跟闫肃反着长的。

  闫肃评选上第一批优秀少先队员的时候,曹知知在骗她妈钱说买学习材料,结果扭头就钻进学校后门口的盗版书摊。

  她看过的狗血小说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以至于她对身边人的外貌特征格外留意,总会忍不住和纸片人做对比,最后在心里给人家改造一番——俗称颜狗。

  去学校的路口人多车多,身后有车鸣笛,闫肃绕过曹知知走在了马路外侧:“曹蝉,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专心走路。”

  曹知知只好扫兴地“哦”了一声。

  杨今予给闫肃发过去照片后,很快就收到了回复。但他眼皮实在太重,还没来得及细看对方回的什么,就瞌上了眼。

  这一觉睡得很沉,像要溺死在觉里,鲜少地没做噩梦。也没做美梦。

  屋里天光渐渐流逝,只剩一抹余晖还趴在窗台将歇未歇。

  直到急促尖锐的门铃声吵了不知多少下,杨今予醒了,吃力地撑开发烫的眼皮,下意识用被褥捂住了耳朵。

  然后门铃换成了敲门声。

  谁啊,好烦。

  杨今予回来后并没有社交,除了花哥没有熟人,门铃基本就是摆设,一百年也不会响一次。

  谁会来敲他的门?

  睡成浆糊的脑子慢半拍反应了一会儿,也没反应出个所以然。

  于是他撑着千斤重的身体挪到门口开灯,往猫眼里看。

  门外站着的居然是他的新同学与新同桌,闫肃和曹知知。

  人都到跟前了,不开门是不现实的,杨今予把门开了个缝。

  楼道里的冷空气瞬间窜了进来,他吸了吸鼻子,嗓子干涩:“先别进。”

  隔着门说完,他转身去客厅电视柜下面的药箱里,抽出口罩挂上耳朵。并不是很想让人看到连脸都没洗的水肿模样。

  戴好口罩他才道:“进。”

  门外两人推门而入,满身寒气,曹知知手里还提着一个超市的袋子,可以透视看到里面是雪米饼、奶油饼干、奶糖一类的小零食。

  杨今予递出一个疑问的眼神。

  他怀疑这个女孩好像忘了自己昨天还在生他的气,此刻却对他露出两颗梨涡,笑起来:“同桌,你怎么样了?”

  杨今予跟她又不熟,按了按鼻梁上的口罩:“有事吗?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址的?”

  “范老师那有登记啊,她让我们来看看你好点没。”

  曹知知边说着,抬手将那袋子零食递向杨今予,“喏,给你的,用班费买的。”

  杨今予没接。

  “拿着啊!”曹知知又往前递了一分。

  杨今予不太想收,他扬扬手,让曹知知看见自己整条打绷带的胳膊。

  “啊抱歉,那我先放这儿。”曹知知将袋子放在了玄关的鞋柜上,“你别忘了吃啊,哇你家好大啊同桌!”

  杨今予无奈:“看过了,还有事吗?”

  一旁沉默的闫肃突然开口:“明天能上课了吗?”

  杨今予一言难尽,问曹知知:“他一直这样?”

  “什么样?”

  “上门提醒上课。”

  曹知知尴尬地伸手捋了捋马尾辫,闫肃行为,请勿上升到曹知知!

  “咳。”曹知知食指抵在嘴唇上,“我不敢说。”

  作为闫肃的发小,深受闫肃“上门提课”服务荼毒多年的自己,绝对很理解杨今予此时的心情。

  曹知知眨了眨眼,稍微一注意就闻见了一股古怪的气味儿。

  “嗯,什么味......”

  杨今予神情骤凛,不动声色将胳膊往身后挪了一下,开始下逐客令:“明天可以去上课。还有其他事吗?”

  曹知知抬头看闫肃的意思,闫肃淡淡开口:“早上升国旗,不要迟到。”

  两人从进门到说完话,围巾都没来得及松,完成了范老师派的任务,没理由多留。

  临走前杨今予等着关门,闫肃突然回头看了眼他的胳膊,说:“该换药了。”

  “哦。”

  门咣当一声关上了,闫肃最后看到的是杨今予写着类似“不要你多嘴”的眼神。

  杨今予嗓子发干,扯掉脸上的口罩,双手撑在玄关的鞋柜上,努力调整了一下莫名急促的呼吸。

  突如其来的晕眩打得他猝不及防。

  好一会儿,心悸才平复下来。

  他偏头,视线无意识地扫到垃圾桶里的过期药盒,才后知后觉想到,哦,“老朋友”了。

 

 

第9章 蓝缨枪

  曹知知和闫肃回到烟袋桥,曹妈端着一筐反季樱桃,正要往闫肃家走。

  看见两人回来,曹妈把箩筐塞到闫肃怀里:“你叔店里有人拿来的,给你爸和小刀拿点。我这腰啊最近老疼,待会你们写完作业,肃肃过来给我看看哈。”

  “好,谢谢阿姨。”闫肃也不做虚让,接下了樱桃带了回去。

  闫肃走进吊着木牌的家,木牌有些旧了,上头的蓝缨枪画样是他父母亲手雕刻描色,入木三分笔笔传神。

  他顺手将樱桃洗好装盘,给父亲放到了廊下桌上,往后院扫了一眼,循着“吱吱”声去了后面。

  库房门没关,闫肃在门口驻足,想着应该是他不在的时候,父亲又进去搬东西了。

  他走进去,轻轻掩上了门。

  库房常年存放着师兄弟的家伙事儿,一般都是摆在外头架子上,只有人走了再不回了才装箱。

  箱子已经摞了两层,闫肃静默地伸手,摩挲了一会儿。

  除了箱子,库房还有个一墙高的笼子,笼子里可是寻常人家看不到的小家伙——

  两只猴儿。

  略显苍态的老猴子一见着闫肃,就跟要饭孩子见着娘似的,扒在笼子上叫唤,看来是饿了。

  闫肃走到窗下,见食碗不见了,他蹲下去摸猴子的头,温声细语:“饿了?晶晶,不许踩灿灿,收脚——小刀呢?”

  “诶来了来了!”

  说小刀小刀到,推门跑进来一个黢黑的少年。

  小刀手上端着两盆切好的水果,滴滴拉拉顺着裤腿滚下来一块香蕉,他一弯腰捡起来,吹了两口塞进自己嘴里。

  “师哥,你今天下学这么晚啊。”

  小刀是乡下的家里养不起了给送到这儿学手艺,今年13,八岁就来他家了,平时除了练功也干点扫洒喂食的活儿,基本算闫家半个儿子。

  他有点抱怨:“你不在,晶晶灿灿闹半天了。”

  晶晶和灿灿是父亲年轻时跑街头养在身边的一对猴子,早年那会儿走街串巷的老手艺人都会养,搁现在是不允许了。

  俩猴子比闫肃年龄还大几岁,论辈分闫肃得管它们叫声师叔。

  闫肃陪着“师叔”们进完食,本来想问小刀父亲去哪了,想想又觉得问了也白问。便交代小刀把师兄们的“遗物”搬到货架后面,别碍了父亲的眼。

  弄完这些,才又回到了院子。

  闫家院子收拾的别致讲究,一脚踏进去仿若踩进了上世纪。

  他父亲是个很老派的人,堂屋前四季盆栽总有颜色,厢房前飞檐长廊,墙壁上挂着草帽鸟笼。

  曹妈常感叹闫家一大家子老爷们,能把院子收拾地这么漂亮,都是一群精细人。

  他家院子里埋着几根梅花桩,闫肃的童年便是从那里风吹日晒开始的......

  他们家的,都是被旧时代锁住了时间的人。

  他父亲教得是独一派的枪法,与现世格格不入共处着,谁也不肯低头。

  闫肃很少能见到父亲,师兄师弟一个接一个走,父亲便不爱在家待了,经常外地访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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