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音感(144)

2025-09-25 评论

  这边谢忱也反抗:“你们要拦你们家人就拦,我不认识你们,松开我。”

  “孩子,不要进去送死,交给大人处理。”不认识的老头教训谢忱。

  谢忱要急疯了:“我死不死用不着你们管,放开我!”

  陈世伯反扣闫肃的臂膀,把人锁得死死的:“小肃,讲义气是好事,但不是这么讲的。”

  闫肃:“他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哪里生出一股气劲,闫肃硬生生将陈世伯的束缚挣开。面对父亲逐渐发青的面色,情急之下,闫肃一口咬在父亲的手腕上,逼迫父亲松手。

  闫父错愕不已,被推了个踉跄,随后便见自己的儿子义无反顾转了身。

  下一秒,曹知知家陈年的旧木门扑棱一声,终于不堪重负,从门框上砸了下来。

  随之一起滚落出来的,还有一具单薄的身体......杨今予浑身都被刮蹭得凌乱不堪,怀里抱着烧焦成炭块的东西。

  已经看不出那是一把琴。

  “杨今予!”闫肃扑过去想把人接住,谢忱同时也闯了进去。

  杨今予原地滚了两圈。

  闫肃忙把人抱住,一触手,掌心像是抓了一团火,杨今予怀里的东西烫得吓人。

  “快扔了!”

  闫肃把那把琴从杨今予怀里拔了出来,抓过杨今予的手一看,双手被烫的全是肿泡,就这还不撒手。

  他急忙晃晃杨今予:“听话,已经坏了,不能要了。”

  杨今予恍恍惚惚睁开眼皮,曹知知他们迅速围了一圈上去。

  低头一看,那哪还是一把贝斯啊?黑不溜秋,跟烧火棍无异。

  到底是没救出来。

  杨今予剧烈咳嗽,无意识地瘫进闫肃的臂弯。

  闫肃在他背上顺着气,又接过谢忱递来的水,喂给杨今予。

  谢忱检查了一下,杨今予身上好险没什么大碍,只是手被烫伤。胸前的衣服被火燎出一处破口,脖子里被刮出几道红印子。

  谢忱发火:“杨今予你傻逼吗?”

  闫肃一个眼神瞪过去:“你骂他干什么。”

  谢忱气结,抓了抓头发,“操,俩傻逼。”

  傻逼不傻逼的吧,刚刚自己也想都没想就冲了,谢忱在心里把自己也划到了傻逼那一类。

  谢忱咬牙切齿,和闫肃一左一右,把杨今予从地上架起来。

  站稳后还是没忍住发作了,对闫肃斥责:“他能这么不长脑子,我骂你不亏。”

  杨今予依旧陷在怅然若失的情绪里,久久不能回神。

  只见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什么?”闫肃凑近了听。

  “琴,没了。”

  杨今予声音低落尘埃。

  闫肃没敢说话。

  他不懂一个乐手与乐器之间的羁绊,在常人看来,一把琴没了就再买,没什么大不了。

  但他善于换位思考。

  易地而处,如果是他从小打磨的那把枪毁了,那他心里也不好受,换再多新的感情也不一样。

  于是选择沉默,没说什么“没了就再买”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

  倒是曹知知红着鼻子眼睛蹭过来,抽泣道:“没了就没了,同桌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杨今予抬手,在她脑袋上胡乱抓了一把。

  随后垂下眼帘,有气无力道:“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仍记得曹知知第一次背着自己的琴到自己家时,脸上神采奕奕,好好介绍了一番。

  “我这把宝贝可是Fender 日产JB62—DMC定制款,跟秋山澪一个型号!”

  “秋什么山?”杨今予不明所以。

  “秋,山,澪。”曹知知一字一句。

  她将贝斯如剑匣般立在身前,摆出闪亮登场的手势:“当当当当~秋山澪是一个动漫里的贝斯手,动漫你总看的吧。”

  “小孩才看。”杨今予嗤之以鼻,随口问:“什么动漫。”

  “讲乐队成长的,特别治愈,叫《轻音少女》,你有空可以......”

  “没空。”杨今予直接打断了她。

  但后来,他给自己找借口要了解每一个队友的心态,还是鬼使神差的去看了。

  随着故事里的贝斯少女一步步成长,他或多或少摸索出,曹知知跟这把琴的感情有多深。

  人总是对“第一次”三个字情有独钟。

  第一把琴,第一架鼓,第一个恋爱。

  它们都是长了眼睛的,见证最懵懂的成长,最稚嫩的摸索,最纯白的热忱。

  有时候杨今予会悲观的想到,世界上任何人都会离自己而去,但他的乐器不会。

  就算他死了,他的鼓也永远忠诚。

  换做曹知知,换做乐队任何一个人,也是一样。

  “嘶。”杨今予猝不及防吃痛。

  刚刚不动还好,一动,脚腕传来一阵锥心的疼,迈不了步了。

  “怎么了?”闫肃停下。

  “脚......”

  闫肃急忙蹲下查看。

  杨今予脚上还戴着那串属于两个人秘密的铃铛,此时踝骨红肿一片,将绳圈撑得严丝合缝。

  闫肃轻轻按过去,杨今予倒吸一口凉气。

  “动一下试试,能动吗?”闫肃问。

  杨今予尝试转动脚腕,随之而来就是钻心的疼。他摇头:“动不了。”

  “骨折了。”闫肃换到杨今予身前蹲下,说:“上来。”

  众目睽睽下,攒动的人头中,杨今予清晰地看到闫肃的爸爸和几个伯伯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很别扭。

  他尽量让自己扯出一点笑:“不用,其实也不是很疼......”

  闫肃眼底有浓浓的心疼,他抬眸,看到谢忱给了他一个隐晦的眼神,提醒他注意点。

  胡同里老老少少都看着呢,闫肃只好硬着头皮迎接父亲的视线。

  父亲一脸阴霾,不怒自威。

  刚大逆不道咬了人,闫肃根本不敢与这样的父亲对视,余光瞥到父亲一直交握的手腕,心里的忐忑与愧疚交错在一起。

  可杨今予受伤了,不能耽误。

  闫肃还是选择迎难而上,叫了一声:“爸,他骨折了,你给看一下吧。”

  闫父生儿子的气,但不至于迁怒到别人孩子身上,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回院:“过来吧。”

 

 

第95章 心间雾

  武馆里跌打损伤是常有的事, 对付骨折闫父得心应手。

  他让杨今予坐在廊下的藤椅,自己面对面坐着,把杨今予骨折的地方抬起来, 动作娴熟地垫在自己膝盖,又吩咐小刀把药箱拿来。

  杨今予抿紧唇, 一边忍受着脚腕传来的剧痛, 一边又看看谢忱和闫肃。

  自己的脚正在被一个长辈, 还是闫肃的爸爸抓在手里,怎样都觉得尴尬。

  且不说他与闫肃这层不与外人知的关系,单论这个别扭的姿势, 和他脚腕上明晃晃的情侣脚链儿, 就已经足够让人想找个地缝钻起来了。

  何况闫爸还总是有着严苛的表情。

  常年练武的人, 眉宇里的精气神非常独特的,大概是传说中的煞气。

  闫肃的爸爸颇有压迫感的视线看过来,杨今予想躲。

  “怎么弄的?”他问。

  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问诊, 却让人听出了“你有权保持沉默, 但你所说的一切将成为呈堂证供”的架势。

  “......不知道,跑出来的时候没觉得疼。”杨今予只好实话实说。

  闫父鼻息叹气, 习惯性是长辈对小孩儿的语气:“冲动。”

  “是, 我冲动了,给您添麻烦了叔叔。”

  闫肃在一旁看着, 杨今予又乖又怂的模样很新鲜。但此刻实在新鲜不起来, 只觉得五味杂陈。

  父亲的手腕上还留有方才自己放肆咬出来的痕迹,这会儿又拜托父亲给自己的男朋友治伤, 双重的罪恶感让他有点喘不上气。

  闫父的视线果然落到了碍眼的地方, 蹙眉道:“待会儿上板子,这个碍事, 要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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