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音感(193)

2025-09-25 评论

  他条件反射抬头,被谢忱一把揽住了肩膀,将他借出几步远。

  谢忱弯腰低声:“待会他们走了,跟我去天水围。”

  “干嘛?”杨今予挣了一下,没挣开。

  “我有点事问你。”

  苦于忱哥的蛮力,杨今予出现在了天水围。

  天水围还是老样子,旧海报旧唱片,里面在放张国荣。

  谢忱说问事,就真的一点不拐弯抹角。

  两人刚在落座,脚还没着地,谢忱便直来直去道:“你最近症状怎么样。”

  杨今予:“你再骂?”

  谢忱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敲敲桌面:“OK,等我一下。”

  杨今予看他起身往吧台方向走,以为他要去拿酒。

  随后谢忱跟调酒小哥说了点什么,端回来两杯水,推到杨今予面前。

  杨今予挑眉:“不喝酒你喊我来这?”

  谢忱朝水杯扬扬下巴:“别小看了这两杯,你先尝尝,烈着呢。”

  听谢忱这么说,杨今予纳闷闻了一下,但感觉确确实实就是白开水,没有任何酒精的气味。

  天水围每回上新,谢忱都乐于找人来试酒,这倒没什么。

  杨今予习以为常指了一下:“先喝哪杯?”

  “都行,同系列的,口感不影响。”谢忱一本正经。

  杨今予便随手拿了左边那杯,咗了一口,在舌尖裹了一圈。

  他表情有几秒钟的茫然。

  “怎么样?”谢忱看着他。

  杨今予:“......天水围现在都开始欺诈消费者了吗忱哥。”

  这就是白开水,无论是质地还是口味,这就是一杯纯天然无添加的白开水。

  谢忱似笑非笑前倾,胳膊支在桌面:“那你告诉我,这水是什么味儿的。”

  “没味儿,就是普通水。”杨今予眉头微蹙,怀疑谢忱在耍人。

  谢忱若有所思点点头,又指了下右边那杯:“那你再尝尝这杯,看有没有区别。”

  杨今予狐疑着拿起右边那杯,闻了闻,又仰头喝了一口。

  “什么感觉?”谢忱问。

  当然还是没感觉,这杯也是货真价实白开水,无色无味。杨今予不知道天水围这是要搞什么新发明?

  正当他要如实回答的时候,一阵汹涌的不适直冲嗓门,他忙捂嘴:“呕,你他妈往水里下毒——yue!”

  这他妈比女儿国的河水见效还快。

  谢忱眼疾脚快把垃圾桶踢到杨今予旁边,杨今予弓着腰恶心了半天,再缓过来时,额头已经冒了冷汗。

  他瞪谢忱:“你给我喝了什么东西?”

  谢忱已经收敛起方才有表演成分的坏笑,他盯着杨今予足足皱眉了几秒才开口:“我猜得没错。”

  杨今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谢忱端起方才那杯堪比女儿国河水的杯子,仰头灌了一口,露出被齁着了的嫌弃:“这杯里面放了糖,三勺,你没尝出来。”

  他又眼神示意左手边:“这杯三勺盐,你也觉得没味儿。杨今予,我要是不试试你,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第128章 月儿明

  杨今予没懂, 慢半拍抬眸。

  谢忱看他这反应,拉长了音调“哦——”了一声:“合着你自己都没注意到,那就解释得通了。”

  杨今予好像知道谢忱要干嘛了。

  谢忱非常纳闷:“所以你这几天没怎么睡觉吧?自己没发现不对劲吗。”

  杨今予还在嘴硬:“马上音乐节了, 难道你不期待?”

  是,忱哥一语道破, 他这几日确实没怎么睡。

  不困也不累, 说不上来的兴奋。

  但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几日好消息多,感到开心有什么可奇怪的。

  “别找借口,你觉得你最近反应正常吗。”谢忱面色凝重下去:“本来我没往这方面怀疑, 听见他们吐槽跟你一块吃食堂, 才想到这茬。”

  谢忱不是大傻子, 在第一次得知杨今予身上有病后,就多多少少查了点,还托他姑的关系, 加了他姑的固定心理咨询师的联系方式。

  他询问了医生, 一个人的情绪忽然在某一时段极端高亢,往往伴随的下一步就是极端消沉, 这种波动据说在患者群里是很普遍的现象。

  当然, 程度也分个三六九等,像杨今予这种持续亢奋不需要休息, 并且味觉明显开始不灵敏的, 属于严重的生理紊乱了。

  偏偏当事人自己溺在其中,不曾察觉?

  谢忱表示恨铁不成钢。

  杨今予被他这么一说, 不得不和自己打了个照面, 心里一沉。

  如鱼饮水,他自己的身体, 他当然能感受最贴切。

  谢忱点到即止:“我就说这么多,就是给你提个醒,我能看出来别人也不瞎,他俩没少琢磨,闫肃那边......”

  说到这里谢忱勾勾嘴角,带了点嘲弄:“你俩这恋爱谈的真有意思,你藏着他掖着,谁也没发现谁不对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不熟。”

  “?”

  这话说得就有点奇怪了。

  杨今予警觉地抓住字眼:“什么意思,他掖着?他干嘛了?”

  谢忱一哂:“我哪知道,我跟他更不熟。就是直觉,就像我直觉你不对劲一样,他也没对劲到哪去。你俩站一块,一个字,假。”

  谢忱的疯狗鼻子,嗅觉一向很准。

  杨今予怔了怔。

  谢忱漫不经心坏笑:“别不是没弯彻底,又直回去了吧?爱是一道光~”

  没唱完,就被杨今予眼神堵了回去:“滚蛋!”

  明明知道谢忱就爱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臭德行,说话只能听三分,但有几句还是仿若警钟,重重敲在了杨今予为自己高铸的壁垒上,猝不及防。

  杨今予回到家后,洗澡洗的心烦意乱。

  热水从头顶冲刷,他抓了抓刘海,顺手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脑袋后面,露出氤氲的视线。

  玻璃门上蒙了一层厚重的水雾,杨今予无意识伸手抹了抹,雾气被擦掉的一瞬间又密布丛生,好像怎么都无法清明。

  神经亢奋,他承认。

  味觉退化,他也承认。

  就算是他对闫肃不够坦诚,他也无法不承认。

  但说闫肃对他......假?

  他怎么都无法认同。

  闫肃对他,有目共睹。

  能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质问校长“知不知道什么是绝对音感(193)”,那是一片令人望尘莫及的真心。

  他为自己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打破原则,赤诚万千?

  闫肃对他好到近乎纵容,这个他最是知道。

  对人好,是闫肃的天性。

  杨今予想到这儿,突然定住了神。

  脑内很不合时宜的响起一句谢忱的声音:“圣父,也没对谁不好过啊,你没来之前他还视我为可救目标,试图拉一把呢,我没伸手搭理他罢了。谢了啊,多亏你转过来,拉怪拉的真稳。”

  这个谈话,诞生于他和闫肃唯一一次约会,约会中道崩殂,他胃疼险些晕厥,谢忱把他背去诊所那回。

  杨今予甩了甩头,觉得脑子有点不听话,又开始想些没劲的。

  热水冲的太久,太阳穴一阵阵发胀,他意识到不能再放飞思绪了——每次被莫名其妙的思绪占据大脑,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毫不犹豫抬手给了自己一拳,为自己“亵渎”闫肃深感抱歉。

  随后裹上浴巾搓了搓头发,走出浴室时,又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生了。

  00:33

  【铃铛】(杨今予拍了拍太阳)

  杨今予扑回床上,望梅止渴般点开闫肃今晚发来的天空,画面里有烟袋桥上空接近满月的月亮。

  【铃铛】睡了吗?

  00:46

  【太阳】没有,刚洗完澡。

  【铃铛】要打视频吗

  长久的安静。

  00:55

  【铃铛】嗯,确实是有点晚了

  【铃铛】晚安闫sir

  01:03

  【铃铛】......我觉得我好像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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