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怎么到我这儿标准就降级了???”曹知知不满地叫唤,“爸,你看我妈!”
曹爸在一旁笑,也不帮腔。
“山”分完,剩下的“海”就默认是大人们的了。
曹爸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文艺一把。他掰了一块浪花搁进嘴里,摇头晃脑道:“山海山海,都说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你们小孩儿知道什么意思吗?当年我和你妈,是咱们村为数不多自由恋爱的。我们那会儿,都是家里包办婚姻,哪有几个会自由恋爱的,当时你妈被你姥姥许给新区那边一个男的了,是我天天上你姥姥家求啊,门槛都踏破了才把你妈从你姥姥手里夺回来。”
“去你的!”曹妈有点恼羞成怒,“你个老不正经,当小孩面瞎说什么?别听你爸胡说啊,净吹牛。”
“嘿,我怎么就吹牛了。”曹爸大手一挥,“小肃跟小蝉都虚岁18了吧,不是小孩儿了,咱都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我就不信咱闺女在学校没偷看过人家小帅哥,我就不信咱小肃这么标志的孩子,在学校能没人追?还有咱小鱼,搞艺术多有范儿啊,肯定也有不少人给塞情书吧。”
小刀这孩子正是到开窍的年龄,对这种事异常八卦,忙见缝插针道:“就是,我师哥手机里还有特殊提示音呢,小鱼哥手机里也有,我都听见过!”
曹爸歪打正着探出了个桃色绯闻:“?”
曹知知:“......”
闫肃垂了垂眸,眼底是猝不及防的仓促。
曹知知忙圆场:“小刀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别瞎说啊,我们班同学都给范老师设置了特别提示音,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过。”曹知知突然话锋一转。
因为她突然想起了与谢天暗自定下的使命——脱敏死心大法。
曹知知:“有一点我爸没说错,杨今予确实招人喜欢,不仅女生喜欢,男生也有喜欢的。”
?
闫肃猛地看过来。
这丫头在搞什么?!
曹爸露出惊讶的神色:“真的?”
曹知知神秘的一点头,半真半假道:“真的啊,不是我们学校的,是我同桌原来在北京的同学,追了我同桌好几年呢。”
曹爸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大概还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么新潮的观念。
不过他倒是很想得开,没一会儿,长长地“哦”了一声:“哦......都是搞艺术的孩子嘛,想法比较前卫,也能理解。咱小鱼长得跟姑娘似的,不怪人家喜欢。”
这真是越聊越离谱了,曹妈出声打断:“行了啊,小鱼不在你们就在背后编排他,让他回来揍你们。”
这种事对市井屁民来说实在新鲜,曹爸还有点刹不住了:“那你说小鱼这又转回北京去上学,是不是跟你说这个人有关系?”
“那不会!”曹知知赶忙撇清。
一码归一码,在闫肃面前提杨今予的指标是要完成,但也不能颠倒是非啊,万一误会了就不好了!
“我同桌转过去是去摘保送资格的,前途无量,哪能看得上一般人啊。”曹知知拍胸脯保证。
曹爸松了口气:“那就行。虽然说那是人家小鱼自己的事,显得咱少见多怪了,但我跟你妈是打心底里把他当干儿子,肯定也不愿意看见他在外边叫那种不三不四的人带坏。”
曹知知也顺坡下驴,准备给这个话题盖章翻篇:“偏心眼,反正你跟我妈是除了自己闺女,对谁都是亲生的呗,真是伤透咯。”
一直缄默不语的闫肃突然目光如炬,看向曹知知:“你说的那人,是不是叫李洲明。”
第147章 辞岁酒
闫肃的表情相当严肃。
看来警察还没当上, 审犯人的小架子已经端起来了。
他又问了一遍:“是不是李洲明?”
“啊......”曹知知直呼弄巧成拙。
他哥那冲破天际的醋味真的很明显。
傻姑娘找补道:“什么李明洲李洲明的,不认识。”
闫肃:“好,我知道了。”
曹知知惊恐。
你知道什么了知道?!
谢天快来救命啊.......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脱敏小队出师未捷身先死, 彻底把游戏玩成了地狱级难度。
完了,闫肃指定是误会了。
曹知知怕再这么说下去, 她爸妈肯定能看出点什么, 忙脚底抹油:“诶哥, 小刀,外头是不是又下雪了?走走走,堆雪人去!”
闫肃几乎是被拽着走的, 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年。
腊八过后, 除夕一眨眼就到了。
胡同里的小孩都穿新衣, 曹知知却发现闫肃换上了那套丑得杨今予要换备注谴责的米其林。
意欲为何,不言而喻。
她哥长这么大没犯过什么傻,可自从他们发现了闫肃偷偷给杨今予家贴年画后, 曹知知再看闫肃, 总能觉出他的表里不一来。
表面不露声色,背地里想的估计全是杨今予能不能回来过年的事。
她看着闫肃悄无声息做这些自我催眠的事, 无用功加起来比她空的数学卷都多, 当妹妹的真想直接冲上去,叫醒她哥脑子里那一点虚无的幻想。
杨今予到今天还没回来的话, 那就是真回不来了, 过年哪有大年三十才到家的道理!
除夕守夜要喝辞岁酒,不少人喝嗨了, 烟袋桥外的马路上, 时而传来高呼“新年好啊”的醉汉的声音。
曹知知也喝的红光满面,但她这个老滚圈人酒量一直都不错, 还不至于太上头。
闫肃就不一样了,谁不知道闫格格不能碰酒精。
往年也就是抿一口意思意思,应付一下习俗就不再碰,彼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春晚和抢红包上,一个不注意,桌上那壶自酿的果酒已经下去一半了。
罪魁祸首是谁,看闫肃那双已经红了一片的眼睛就知道。
“哥!”曹知知小声惊呼,眼疾手快给酒瓶盖上盖子。
曹爸盯着电视里的小品笑呵呵看了眼表,打了个哈欠:“也快0点了,小蝉,挂鞭拿出来,你跟小肃放去吧。唉,小鱼要是在就好咯,上回中秋节我就看他想玩鞭炮,还特意在市场上挑带彩花儿的。”
曹知知看闫肃这状态,也不能让他在暖炉房坐着了,应声道:“......那我跟我哥去玩啦,爸你去陪我妈睡吧,咱家我来守岁。”
曹爸扭头一看,曹妈早就仰在沙发里睡着了,他挥挥手:“去吧去吧,我跟你妈是熬不住咯。”
曹知知拉起闫肃:“哥,走啦!”
闫肃迷迷糊糊“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清人说话,行将就木地跟着曹知知站起来。
曹知知忙把闫肃那件超厚的米其林拿上,拖着他出了门。
今年已经下了两场雪,此时正在化雪,空气冷的刺骨,仿佛一开口就有刀子往嗓子眼钻。
曹知知哈了哈气,动作艰难地把闫肃的羽绒服给他披上,叫了声:“哥,你还好吧?”
闫肃仰头凝望,门头上挂着红灯笼,灯笼的红晕把他眸中的酒色染得更加浓烈。
他有些站不住脚,全靠曹知知的臂力撑着。
声线晃晃悠悠,埋了许多委屈:“过12点了吗?”
曹知知知道闫肃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如实点点头:“嗯,过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他还是没回来啊。”闫肃的声音低落尘埃,喃喃自语:“他真的不回来了......”
曹知知心情五味杂陈。
从小到大,她没见过这样的闫肃,这样轻易就吐出心声与脆弱的哥哥。
她小心翼翼扶着闫肃,坐到了胡同里的石墩上,闫肃一下子就歪倒在墙边,看起来不堪一击。
“哥,今天过年,要不......去年的事咱们就翻篇吧?”
曹知知有点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从来不需要自己安慰的男生。
喝醉了的闫肃像个孩子,没有厚重的礼节枷锁,也没了兄长的尊严架子,在曹知知面前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