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音感(230)

2025-09-25 评论

  闫肃下意识咽动了喉结。

  随后一双琥珀色的眼瞳缓缓睁开了,带着久睡的迷茫,整个人看起来湿漉漉的,无精打采。

  杨今予足足反应了一分钟之久,才惊诧地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你,你是......”

  杨今予大病初醒,还不太能驾驭自己的嗓子。

  干涸的声音有点结巴,更多是震惊。

  “闫肃。”闫肃字正腔圆回答。

  闫肃。

  一个......跟音色很匹配的名字。

 

 

第154章 你所愿

  世界上的每个人诞生之初, 都是恢复了出厂设置的空壳凡胎,随后他们被赋予姓名、赋予善恶、赋予成长与代价,也赋予阅历与时间。

  于是才有了形形色色的标签, 有了独一无二的灵魂。

  有的人运气好,灵魂至死完整, 有的人运气差了些, 灵魂千疮百孔。

  杨今予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种, 因为他的疮口不长在他身上,而蓦然出现在遥远的眼前。

  闫肃,一个与音色匹配的名字。

  此姓名, 他拿不起, 放不下, 提不得,又没忘掉。

  究竟是该怪世界复杂,还是该怪人性复杂?没有答案。两千一百多个日夜, 将这种无解的情绪搓成千丝万缕, 死疙瘩系了一个又一个,早就找不到了源头。

  这就导致他的缺口开始排异, 向上兼容够不着, 向下兼容不甘心。

  最后他只会做出本能的反应,将惊涛骇浪都掩藏, 吐出一个克制又逃避的字:“哦。”

  杨今予说, 哦。

  听起来,那是一种“朕已阅, 跪安吧”的淡定。

  听起来, 没有半点不安。

  闫肃凝神看着病床上的人,看了一会儿。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闫肃终于打破沉默。

  杨今予收回钉在天花板的目光, 又把脸转向窗台上的果篮,总之没有接闫肃的视线。

  “问什么?”

  闫肃:“问我为什么在这。”

  “你为什么在这。”杨今予便问。

  闫肃:“......”

  闫肃今日过来是便衣,若是不亮警官证,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位抓捕歹徒无数的擒拿之王,是近年来特警队冉冉升起的新星中,最闪耀的那颗。

  他穿上便衣总显得温文尔雅,配上骨子里的克己复礼,会让人觉得他更像个老师或医生。

  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却没那么有风度。

  只见他掏出了警官证,在杨今予眼前亮了一下,说:“如你所愿,我现在是警察了。”

  这话说得很是扬眉吐气,像是已经攒了几年,终于有机会展示给杨今予看。

  分寸适中的带了些小情绪在里面,有怨,有气,有隐忍过后不甘。

  杨今予垂下眼帘,所有的波澜都被睫毛藏了起来:“恭喜。”

  然后呢?闫肃等待着他的下文,目光不曾挪开。

  病房里的气压太过难言,杨今予感到呼吸困难。

  他好像知道闫肃在等什么。

  但他这只缩头缩尾的烂人不打算面对。

  迟来的解释与道歉,在曾造成过实质伤害后,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何况中间还隔了六年,那么长的缝隙。

  一句“对不起”,放在这里会显得更加虚伪。

  良久,杨今予受不住闫肃审犯人一般的气场,重新将目光移到了天花板上。

  “你有什么要问我吗?”

  闫肃:“问什么?”

  “问我为什么在这。”相同的话,还给对方。

  闫肃问:“你为什么在这。”

  杨今予轻扯嘴角:“如我所愿,跟世界说再见。”

  “你!”

  闫肃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也是在一个病房里,听到了什么叫人生气的话。

  也就杨今予有这个本事,能叫心如止水的卧佛都起立鼓掌。

  闫肃刚想说些什么,手机响了,他忙看了眼信息,神色突变。

  大概是有任务。

  杨今予及时闭了闭眼:“我需要休息,抱歉。”

  闫肃眼眸深邃,最后看了杨今予一眼:“我下班会再过来。”

  直到病房门被关上,听到走廊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杨今予才慢慢松开了紧绷的身体。

  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没有闫肃的空气,如同刚从濒死的幻境里走了一遭。

  太突然了。

  那人......真的是闫肃......

  杨今予有点难消化突如其来的相见,他脸上出现长久的茫然。

  谢忱闯门闯得很及时,再晚来一步,杨今予就要私自拔针下床了!

  他奔过去,按住了杨今予蠢蠢欲动的手:“你干什么?还想找死啊!”

  “快点,回家。”杨今予虚弱的挣扎起来。

  却被谢忱一把按了回去:“还没到出院的时候。”

  “忱哥......”杨今予的眼睛里有什么慌不择路的东西,语气甚至带着请求。

  谢忱反应了一下,大概猜到了:“闫肃来过?”

  杨今予撇开了脸。

  谢忱不厚道的嗤出声:“哦,死都不怕,现在怕了。”

  这可给了谢忱发难的机会,谢忱顺势站到床边,微微弯腰眯着眼,有看笑话的意思。

  他居高临下问杨今予:“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干了?之前在香港,怕死在我家麻烦,现在回自己家了就想干什么干什么了是吧?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顾虑我啊。”

  杨今予失血过多的缘故,整张脸看起来都是孱弱苍白的,他安静地接受着谢忱的教训,并不否认。

  “你真是疯了!”谢忱低怒。

  不可谓不气馁,谢忱使尽浑身解数,强行拖拽杨今予这么久,心情早已丧到尘埃。

  他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尽头,更越发看不懂杨今予的心。

  正因为他们互为知己,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的想法,谢忱才感到无比绝望。

  自从什么时候起呢?杨今予为自己的躯壳裹上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越来越不允许任何人踏足精神领地。

  从十七岁的少年,到二十三岁的青年,这期间的空白,没有人知道杨今予的茧子里都塞了什么枯枝烂叶。

  好像随便什么东西堵上去都能止血,拆东墙补西墙,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心脏。

  谢忱知道自己性格是混蛋了点,常常狼心狗肺的把宋娴推开很远,是个处不熟的白眼狼,从小到大没有他愿交心的人。

  杨今予算一个。

  摊上这么个玩意,他是真的会心疼。

  “这次我真生气了。”谢忱说。

  杨今予试图用自己没扎针的另一只手去碰谢忱:“忱哥,对不起。”

  谢忱拍掉他的手,恨恨道:“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你好好想想吧,再这样,LIPU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谢忱说完便摔门而去。

  或许是有表演性质的情绪在,他将这两年积攒的无奈都摔给了杨今予,一半是发泄,一半是警钟。

  谢忱走出医院后,越想越气,恨不得返回去把杨今予弄死,永绝后患。

  他边开车,边给曹知知打了过去,让曹知知过去病房看着人。

  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神仙也救不活!

  曹知知毕竟是个姑娘,在照顾病人这件事上,比他和谢天要轻柔,谢忱对这丫头还算放心。

  “好,我结束手里这单就过去。”曹知知说。

  谢忱没直接挂断,顿了好一会儿。

  曹知知迟疑道:“还有别的事吗,忱哥?”

  谢忱:“......你在做的那个什么疗愈,是什么原理,有用吗?”

  曹知知听明白了。

  她在电话里跟谢忱交了个底:“信则有,不信则无,命理疗愈只是对心态起到辅助作用,以开解为主,改变诉求者的内心磁场。但我同桌这种严重到生理紊乱的,玄学怎么能跟医学比呢,还是吃药吧。”

  “行,我知道了。”

  谢忱将方向盘打了个弯,把车停靠在了路边——市特警队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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