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
“好的。”
隔音房里响起了激昂的旋律,杨今予脚下打着拍子,在哑鼓垫上练起这段节奏。
《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与九霄》这首歌不难,打起来相当上手。
杨今予之所以挑这首歌来练,是想测一测谢天和曹知知的基本功,选这首正合适。
打了两遍,他把哑鼓垫拉开,坐到了真鼓后面,试着编进去自己的改花润色一下。
全心投入时总能让人忘记痛觉,激昂的节奏唤醒了早晨,也唤醒了少年的梦。
他玩儿了两个小时,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才恋恋不舍扔了鼓刷,准备去学校。
由于时间紧,一中的大多数学生喜欢在路上买好早餐去班里吃,各个吃的风卷残云,三五分钟结束战斗,便开始一天的早读。
杨今予本来不饿,从后门进来时闻到混杂的食物香,胃里开始有了点反应。
班里人差不多已经来齐了,朗朗书声逐渐鼎沸起来。
他走到座位,发现有一份打包好的粥放在桌上,还有两块玻璃纸的糖。
糖肯定是曹知知放的,那粥?
“同桌你来啦。”曹知知笑,一脸示好:“这个糖不甜,你尝尝!”
杨今予摇头。
“真不甜,你可以吃,我问过闫肃了。”小姑娘殷勤的将糖纸剥开递过来。
杨今予犹疑了一会儿,只好接了过去。
薄荷柠檬,不甜,酸酸凉凉的。
“好吃吧?”
杨今予鼓动着腮帮,看了眼面前的粥。
“这是谢天给你带的,你们昨天打架了吧,谢天这儿起了个大包,跟寿星似的。”她指指额头,又仔细打量杨今予,“跟谁打的啊?我问闫肃他不跟我说,你有事吗?”
“没事,早读吧。”杨今予躲了一下她好奇的目光,朝前排看过去。
谢天正好转过身来,脑门上顶着个滑稽的大包,朝他眨眨眼,示意他喝粥。
杨今予余光扫过闫肃。
大班长还是如往常那样捧着书心无旁骛,清润的声线从教室中脱颖而出。
早读过后,谢天跑到后排来想跟杨今予说话,却被陈兴他们拉住了:“小天儿你的头怎么回事?是不是黄宇!”
“玩滑板磕的,丢死人了。”谢天摆摆手。
“黄宇没找你事儿吧?”
“没有没有,玩你们的。”谢天逃也似的溜到杨今予的座位,小声叫了一下:“杨今予!”
杨今予抬眼。
“谢谢你啊......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真够意思。”他尴尬得挠着头发,“我请你吃饭吧,地方你定。”
“不用。”杨今予淡淡说。
“那不行啊!我哥昨天训了我一顿,他说请多少顿都是应该的。”
“谢忱说的?”杨今予意外地挑了挑眉。
“嘘嘘!”谢天忙把食指抵在了嘴巴上,“小点声,在学校别让人知道我俩关系,他知道了得揍我。”
杨今予哦了一声:“真想感谢,周六带上你的小号,一起去看曹知知上课。”
“啊???”
正埋头擦着铅笔五子棋的曹知知,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坐直了身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天几乎一瞬间明白过来杨今予的意思,杨今予要带他们玩乐队!!!
他不可思议怔了片刻,不太敢确定,问道:“真的吗?”
“爱去不去。”杨今予说。
“去去去,肯定去!”谢天激动得拍拍桌子,在曹知知脑袋上揉了一把,跑了。
曹知知站起来追他,俩人在教室绕起圈儿来。
杨今予摸摸口袋,看了眼黑板上方的时钟,时间姑且还够,他迈开步子出了教室。
途径2班时,经常看他的那几个小姑娘突然你推我嚷,将一个涂着黄指甲的女孩推了出来。
险些撞到杨今予怀里,他背上一阵疼。
“不......不好意思啊。”那女孩声音弱弱的,低着头,杨今予看到她露在头发外的耳尖逐渐红起来。
杨今予:“没事。”
他不适应这种局面,绕开女孩就要走。
“哎同学。”女孩叫他。
杨今予停了一下,那女生问:“你叫杨今予吧?”
好像也没想等到答案,便又说道:“我叫黄英。”
“哦,你好。”杨今予木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就问:“有事?”
“没,没事!”
“再见。”杨今予撂下一句话,匆匆走了。
被莫名其妙地打扰了一会儿,本就稀少的课下时间变得更加紧迫,杨今予走到高四那边时,仅剩三分钟就要上课了。
不出意外的是,谢忱也在。
杨今予见他已经只剩一个烟屁股,没忍住说:“普罗米修斯今天歇业?”
谢忱懒洋洋伸着腰,从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丢过来:“今天业务达标,送你了。”
谢忱深吸了一口,鼓起腮,白烟从他口中冒出小圈儿。
烟圈儿由小变大往外飘着,他嘚瑟劲儿的看杨今予:“会吗?”
“不会。”杨今予给自己点上,没兴趣玩那个。
“我教你啊。”
谢忱娴熟地张了张嘴,“你看,舌头这么一顶。”
又一个小圈从口中吐了出来,非常圆。
杨今予不想试。
直到上课铃打响,谢忱也没看到他想看的,用粤语嘟囔了一句:“没劲,怎么跟小时候一个熊样。”
杨今予:“什么?”
谢忱:“没什么。”
俩人踩着点回教室,谢忱一路上没再说话,一摇二晃走着,生怕人看不出他招摇。
杨今予瞥了他一眼,“你腿怎么了?”
“没怎么啊。”谢忱低了低头,又拽着裤脚抬腿:“我这鞋好看吧?”
“走得跟刚从轮椅上下来似的,我还以为被人打了。”杨今予说。
“啧,我发现你”谢忱扯了扯嘴角,“你现在有点意思了,刚转过来以为你哑巴了呢。”
快到3班的时候,谢忱站定:“谢天跟你说了没,请你吃饭。”
“说了,不用。”杨今予淡淡道。
谢忱一脸霸道:“他欠你的,就让他请。”
说完便迈步,大摇大摆从正门进了3班。他们班这节自习,谢忱没理会讲台上已经归位的班纪委。
看他那样儿,杨今予没来由有点可惜:可惜不是1班的,不然闫肃肯定不会就这样一声不吭放他进去。
少年唯恐天下不乱的想着。
周六如约而至。
应该没有同学会不喜欢周六,可以脱去带编号的“囚服”,换上自己的颜色。
杨今予挑了件宽松的白色内搭,外层套了短一截的牛仔外套,站在镜子前想了一会儿,又选了一条简约的链子挂在脖子上,垂在白色内搭上,点缀得刚刚好。
牛仔的颜色很淡,显得干净阳光。
“小C同学。”
“哎,在呢!”
“帅吗?”
“主人,您真是个帅小伙。”
帅小伙满意地换上鞋子,门刚锁上,他猛得去拉门把手。
“......”
钥匙没拿。
杨今予站门口傻了一会儿,算了。
他打车去了曹知知给的地址。
曹知知上课的琴行叫“迷笛”,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门头的招牌透着风尘仆仆的陈旧,被一些理发店的彩色灯牌包裹其中。
曹知知和谢天还没到,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吵闹的环境,迈步进了琴行。
琴行前台一见有人来,忙放下手机过来:“同学看点什么?喜欢什么乐器,之前有没有音乐基础?”
杨今予随意扫着满墙的乐器,目光最终落到一架鼓上。
颜色好丑,他想。
“是想学打鼓吗!我们这边爵士鼓老师是毕业于X音的,今年还拿了爵士鼓大赛全省一等奖,你要了解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