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肃翘翘嘴角:“好像下一秒就可以去和谢忱鬼混了。”
杨今予颇为欣慰:“老被第一名绑着有什么意思呢,偶尔也去看看我们学渣的世界吧。”
闫肃见某人马上要得意忘形,立即又补了一句:“书还是要读的,知识学进去,不为给别人看,也是为了自己。”
好吧好吧。
杨今予透过电梯侧面的镜子,看着闫肃一本正经的训话。
闫肃:“高一没分科,很多人都不太认真学,但高二之后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有了明确的学科和目标,学校也开始紧抓。你和曹知知,长点心吧。”
“闫肃。”
“嗯?”
“你从小到大都这么跟曹知知说话,她不烦你吗。”
“......”
过了一会儿,闫肃轻轻蜷着指头,在鼻尖上抵了抵,状似随意问:“你烦吗?”
杨今予突然语塞:“我。”
烦吗?刚来的时候被管东管西,确实烦过,但现在......闫肃每次念念叨叨的时候,他甚至会感觉到一丝奇妙的窝心,好像是被人关心着似的。
他无所适从清了清嗓子:“你不是说要迟到了,还不快走!”
电梯门开了,闫肃的目光随着杨今予赫然加快的步伐,逐渐拉远。
视野里的男生走路带风,架势像是要去打架,他脖子两侧的头发被风微微带起,露着一点尖尖的耳廓。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前者发缕飞扬,后者步伐款款。
闫肃的眼睫毛颤了颤,连自己都没察觉到,浓密的鸦羽下有一汪深邃,正追随着远去的背影,流转出潋滟柔和的晨光。
每次升国旗时,杨今予的神情比国旗台上的护旗手还要认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一个多么根正苗红的好学生。
闫肃早就发现了这个情况。
这次升完国旗,他不禁问道:“你好像很喜欢看升国旗?”
“嗯。”杨今予收回仰望的视线,没否认:“国歌的旋律写的很好,每次听到都会有感触,你不觉得吗?”
“觉得!觉得!”曹知知同学不知道从什么方向钻了出来,说:“我每次听了都想哭,是真的。”
“嗯。”杨今予认同的点点头,“音符的力量。”
闫肃似懂非懂的懂了。
认真做艺术的人大多都很感性,很容易因为一段旋律、一幅画、一部电影而深深感动,这似乎是他们天生的敏感神经,也是上天赋予他们对艺术的感知力。
闫肃发现了,杨今予这个人,看似在自己的世界里孤僻清高,但身上有股子求贤若渴的包容。
杨今予会由心欣赏和理解各种形态的艺术风格,也同时会为那些艺术作品不吝动容。
这样的人,其实感性到了骨子里。
这是他身上的优点,闪闪发光的优点。
闫肃盯着侃侃而谈的杨今予,有些出神。
假期后的第一天,班里的氛围和放假前一天有些相似,都在七嘴八舌讨论五一是怎样过的。
也有眼尖的人发现了,指着闫肃胸前的编号:“诶?大班长,你穿你同桌的校服啊。”
闫肃淡淡点头,拿上水杯去外面打水了。
陈兴也扭过来问杨今予:“大班长今天穿的是你衣服啊?”
杨今予从曹知知传过来的纸条里抬起眼眸:“不行吗?”
“哈哈,我跟篮球队的也经常换衣服穿。”陈兴哈哈一笑。
陈兴扭了回去,杨今予捕捉到乔依稍微瞥了一眼的余光,他破天荒回了个上挑的嘴角。
乔依皱皱眉,转回去了。
杨今予突然生出一抹得意来。
好像就因为闫肃今天穿的是他衣服,就代表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别人比不了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
杨今予一边沾沾自喜,一边低头在曹知知传来的纸条上打了个叉。
闫肃提着热水坐回来,杨今予侧目扫量,他的校服严丝合缝穿在闫肃身上,很帅嘛。
闫肃问他:“写什么呢?”
“乐队名。”杨今予说,“他们想了一堆破名字。”
说着往闫肃眼前推了推,表情有些无语。
闫肃低头,只看一眼就笑了。
“哎,嘘。”杨今予说,“曹知知看着呢,给点面子。”
闫肃又仔细往下看,纸条上写着一堆名字。
小卖部乐队、贩卖机乐队、黑板报乐队、操场一枝花乐队、三楼拉面乐队、柿子树乐队......俨然是把学校目之所及能看到的东西,套了一个遍。
“没一个能用的。”杨今予小声吐槽。
闫肃也无奈摇头:“离谱。”
曹知知和谢天交头接耳了一会儿,又扔过来一个纸团。
这时上课铃打响了,闫肃收起笑脸,严肃道:“开始上课,这些放到课下再讨论。”
杨今予乖乖“哦”了一声。
将纸团塞进了桌斗。
没过多久,他还是没忍住低头摸出了纸团,指尖挑弄着把纸条打开了。
嗯,真的很离谱——
“同桌,我和小天儿想了一下,我们不能把眼光局限在校内,校外的也得看看!又想了几个,你看一下:奶茶乐队、铁板烧乐队、蒸汽波波乐队、烧仙草乐队、旧裤子乐队(这个不是我想的,是小天儿非要写)、奶油芝士乐队、奥利奥乐队......”
闫肃余光再扫过去的时候,见杨今予正面无表情撕碎着什么。
第64章 是心动
临放学, 后面已经有同学开始收拾桌椅,闫肃破天荒跟小组请了假,说今天不一起复习了。
陈兴和乔依很意外, 面面相觑了半天。
随后陈兴哈哈一笑,开始大言不惭:“那今天我给大家讲题?”
乔依嗔过去一记白眼。
“哎哎, 你讲, 你讲。”陈兴对乔依拱了拱手, 率先收拾书包去教室外等着了。
旁人不知道闫肃为什么请假,但杨今予是知道的。他支着脑袋,歪头琢磨了一会儿闫肃的表情, 舌尖轻卷, 弹出一个脆响。
闫肃闻声扭头。
“我跟你一起回?”
闫肃失笑:“你去做什么, 开武林大会吗?”
杨今予手指间转着笔,大拇指弹了个花儿,闫肃几乎没看清那支笔是怎么翻出残影的。
眼花缭乱间, 他听到杨今予小声嘟囔:“这不是怕你又跪。”
傍晚的霞光透过校园特有的排窗, 将大半个教室映衬昏黄,坐在窗边的杨今予也被浸染其中。
他肩膀被勾出一道金边儿, 从闫肃的视角看过去, 自己的同桌微微侧着身,余晖包裹着精致的侧颜, 连皮肤上隐隐的小绒毛都被染上了金色。
而杨今予说完话, 眼底不经意流露了担忧的颜色,被他一个垂眸, 藏在了睫毛下。
闫肃没来由的, 突然想上手碰一碰那金色的棱角,顺便抚平棱角外被睡翘起来的头发。
只是这个念头一出来, 他吓了一跳。
心脏因局促而漏了拍,大班长忙令自己切断了莫名其妙的想象。
闫肃顿了一会,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武馆的大家很少有机会在切磋之外和父亲论事,我正好想借此时机跟他谈一谈,了解一下他的想法,并告诉他我的规划。”
“你准备现在就说警校的事?”杨今予指尖跳跃着的笔倏地一停,夹在了无名指。
闫肃轻轻点了下头:“嗯,既然做好决定了,这是个表达的机会。”
杨今予目不转睛盯了他一会儿。
突然提脚,在闫肃的凳子腿上踢了踢,情绪看不出个所以然。
“别担心。”闫肃说。
杨今予扯扯嘴角,“谁担心了,走了。”
四人组少了闫肃,陈兴便成了那个连系小组的主心骨,一路上试图拉近杨今予和乔依之间的本就僵硬的关系。
杨今予一边走着,一边打开不停震动的手机。
【爱|广播|飞机】群里,曹知知和谢天还在乐此不疲起着乐队名,谢忱偶尔冒出来一排省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