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能想到屏幕后每个人看手机的表情。
杨今予随手截了一张三人头像同框的画面,心里生出一股微妙的安心......
这些人,都是他一个一个挑选出来组在一起的,他的乐队。
闫肃不在,学习气氛就变得自由了许多。
陈兴刷了一会儿题,便开始刷起小视频,时不时咯吱笑两声。
他见杨今予和乔依都看向他,尴尬地挠挠头,说:“休息会儿,休息会儿——哎,你们喝不喝奶茶?我点个奶茶?”
说着他调出外卖软件,自己选了一杯常喝的,又把手机递给乔依选。
乔依选完把手机还回去,陈兴正要付款的时候,听闻对面坐着的杨今予突然出声:“我看看。”
“嗯?”陈兴疑惑地看过去,“你平时不是不喝吗?”
杨今予一本正经:“那是平时。”
——他不喝。
平时有人这么说,今天又不在。
陈兴哆哆嗦嗦把手机递过来,不太放心问:“真没事吗?我听说曹知知说过你因为吃糖糕进了医院......”
杨今予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陈兴这才松了手:“那你点个不甜的啊,备注不加糖。”
不加糖还喝个屁,杨今予心里嘀咕了一句。
不仅要喝奶茶,还要正大光明玩手机!
一时间,平时在这个时间点里学习氛围浓厚的家,只剩乔依一个人还在坚持一丝不苟地刷题了。
杨今予看了眼乐队群,乐队名已经从食物类跨界到了五金行业。
直到看到曹知知发了一个“螺丝刀乐队”,杨今予一言难尽喊了停。
【杨今予】......先准备周六排练,起名的事你还是别管了。
【曹知知】那怎么行!!!乐队兴亡匹夫有责(熊猫头.jpg)
【杨今予】这种名字我怕有人要退队@谢忱
【谢小天】这种名字我怕有人要退队@谢忱
【谢忱】......
玩笑归玩笑,杨今予将习题册反过来,翻到最后一张空白页,开始认真想乐队名。
乐队名是要伴随一个乐队走南闯北的标志,它既要有一定的象征意义,也要代表一支乐队的整体风格。一旦起了就不能轻易更换,其实是件挺重要的事。
组过乐队的人,大概都能有那么一段再回首时会心一笑的时光,那便是乐队刚组起来时,因为乐队名而引发的第一道难题:
乐队,叫什么?
这不是一时兴起就能决定的,很多时候要靠碰巧合,碰灵感。
杨今予抬笔写了几个,又觉得不好,画了一排叉。
这时,他的手机哒哒哒响了一段旋律——今天与闫肃分别后,设置了特别关心提示音。
“事出有因,没别的意思。”杨今予当时特意在心里说了一句。
他只是想,闫肃那边有什么动静,可以第一时间听到,也好第一时间叫曹知知过去阻拦一下,家法什么的......
闫肃没有提别的,只是发来三个字。
【米其林】看猴吗?
杨今予打字道:你那边。
【米其林】我没事。
【铃铛】没事?
【米其林】嗯。
【米其林】算是解决了一半吧。
【铃铛】罚你了吗?
【米其林】给你看看晶晶
【米其林】(小视频)
避开了问题,那就是罚了,杨今予直觉告诉他。
他戴上耳机,打开了闫肃发来的小视频。
还是晶晶爱答不理地朝镜头扭了下头,又扭了回去。一只修长的手伸进画面,替晶晶整理了一下脖子里的红领巾。
杨今予播完也没听到闫肃的画外音,小视频安静的只剩白噪。
他微微蹙眉,隐约感觉不太对劲。
于是直接站起来,去隔音房给闫肃打了过去,通话响了两秒钟,被闫肃挂断了。
【米其林】真没事
【米其林】现在不方便打电话......
既然没事,有什么不方便的?
杨今予当然是不信,满心疑云回道:让我看看。
【米其林】晶晶吗?
【铃铛】你。
【米其林】我?
【铃铛】拍个视频证明,不然我现在去找你。
时间搁了有五六秒,大概是感受到了威胁,闫肃很快发来一条对着自己的小视频。
隔音房里的无线网信号比较弱,没有自动播放,未播放的视频画面卡在了一双深邃的眼眸上。
睫毛长而浓密,唇缝是紧闭的。
杨今予觉得,闫肃不笑的时候,五官总透着凌厉的反差感,大概是传说中习武之人经年累月练就的精气神。
他心神摇曳着打开,画面里的闫肃棱角分明,五官都浸泡在廊灯的浅黄光晕里。
镜头里的闫肃翘起嘴角,浅浅笑了一下,随后还把镜头转向了平滑的膝盖。闫肃是坐在椅子上的,弯曲的腿关节透着干净健康的粉白。
再往下是虚焦的小腿轮廓,线条匀称漂亮,一路向下牵,到踝骨突出的细窄脚腕。
杨今予突然就被占据了视线,他跑偏神思,想起他送出的那根脚链儿。
像闫肃这种冷调的肤色,红绳铃铛系在上面再合适不过了。
会很帅,还会很......性感。
膝盖没伤,看不出异常。
但杨今予有敏感的直觉,觉得肯定不是这样。
【米其林】看过了?
【铃铛】嗯。
【米其林】真没事。
杨今予深呼出一口气:好吧
随后听到了门铃声。
【铃铛】不聊了,奶茶到了
【米其林】?
【米其林】?
【米其林】杨今予。
【铃铛】人不在,管不着。
“杨今予,你的!”陈兴在隔音房外敲敲门。
杨今予锁了手机,出来迎接自己的奶茶。
而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在口袋里震个不停。
谁啊。
杨今予不悦地皱皱眉,只好转身回隔音房,先把奶茶放到了白色音箱上。
眼神在触及来电人名字的时候开始变幻莫测,他一脸无语接通了电话,啧道:“你不是不方便打电话吗。”
闫肃:“......”
“不说话挂了啊。”
“别。”低哑异常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
杨今予一愣:“你嗓子怎么了?”
闫肃用力咳了两声,却还是没能清嗓,依旧哑着:“这个明天再说。”
杨今予沉默了一下:“所以你就打过来阻止我喝奶茶的啊?不是,你这管闲事管到姥......”
说到‘姥姥’他一滞,赶紧改了口:“啊抿一口,就一口。还有事吗?”
“你和陈兴是不是没有在学习?”
“......”
“明天检查你们。”
“......哦。”
“忌嘴。”
“知道,大,班,长。”
杨今予心里吐槽着闫肃婆妈,眼神却不自知的温顺下来,说:“那,我挂了呀。”
那头沙哑的“嗯”了一声,猝不及防撩动着耳朵。
真是管天管地。
杨今予掐了手机后,扭头看那杯奶茶。
芝士奶盖的泡沫正逐渐下沉至杯底,带出丝丝缕缕的白线,像是无意间勾勒的白描画里,填充了鲜活的橘红。
于是他真的没再去碰奶茶,神思渐渐被拉远了。
自己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好像闫肃说什么,自己都听得进去。
清润的好听,低哑的也好听。
杨今予十指交握,抵在自己无意识要上翘的嘴角上,微微低着头。
稍长了些的头发倾洒而下,盖住了他有些潋滟的眸色,他长久的陷入了沉思。
少年胸膛里忽闪的悸动,是由一通再普通不过的电话勾起的。
他内敛地审视并控制着自己,却有什么懵懂而陌生的东西在砰砰跳个不停,不受克制,越演越烈。
他咽动了一下喉结。
杨今予啊,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