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音感(99)

2025-09-25 评论

 

 

第65章 排练日

  早课时见到了闫肃, 杨今予才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声音变成了那个样子。

  由于天气渐渐热了,闫肃的风纪扣稍微拉开了一点,从杨今予的角度看过去, 有一小撮红痕,在他喉结下方若隐若现。

  就像吻痕似的, 杨今予不着边际的想。

  闫肃的嗓子受损严重, 背书时格外沙哑, 听进杨今予敏感的耳朵里,一阵不舒服。

  趁早读,班里最是人声鼎沸的时刻。

  闫肃瞥见杨今予皱眉, 便稍稍侧过身来, 声音淹没在了朗朗书声里:“我昨天......”

  “嘘。”杨今予突然抬起食指, 点了点嘴唇:“别说话了,听着都疼。”

  杨今予往闫肃的课桌上挪了挪,将平时两人自习课写闲话的本子推过去。

  入眼的一页, 内容还停留在杨今予吐槽乐队名的事。

  闫肃习惯性往后翻了一页, 将翻页折过去时,折页反馈出不一样的厚度。大班长惊讶地发现, 这个本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 已经翻过去一半了!

  闫肃有片刻出神,于上课时间开小差这件事上, 谴责了自己一番。

  他在新的一页言简意赅写了几个字:“跟我爸切磋, 输了。”

  原来,昨天闫肃回到家里, 本来的计划是先为自己前日的莽撞而领罚, 然后再跟父亲交流自己对未来的规划。

  但当他讲完为什么顶撞了姥姥一家时,父亲却没像以往那样上来就罚, 而是问他:“虚岁18了吧?”

  “过了九月就满17了。”

  父亲点点头:“不是小孩了,给我听一下你的看法。”

  闫肃便直言:“我和小刀都是您带大的,根儿在烟袋桥,我想就算您赶小刀走,他也不愿意离开。所以,对于您让母亲领走我这几天,我有些......不愉快。”

  “怨我?”闫父轻轻提了下嘴角。

  沧桑深邃的眼窝里,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不敢。”

  闫父哼声:“翅膀硬了,没什么不敢的。”

  闫肃察言观色,并没有发现父亲有什么不悦,便更大胆起来,直勾勾问:“那您呢?是怎么想的,我想知道。”

  闫肃不敢直接问“是不是不想要我了”这种肉麻的话。

  在闫家,或许是因为闫肃从小都跟师门一起生活着,父亲对谁都是一视同仁。他们父子的相处模式也更像师徒,棍棒下长大,礼法之间隔着层戳不破的疏离。

  他有时候会羡慕曹知知家,一家三口,打打闹闹,亲密无间。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闫父看着他。“小肃,你从小听话惯了,这次有了自己的想法不算坏事。但莽撞带来的后果,需要你自己消化承担,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知道,我会去登门道歉。”闫肃垂了垂脑袋,不太甘心道:“但我还是想知道,您是不是......”

  他挠了挠头发,不太好意思说。

  憋了一会儿,憋出一句:“您的态度,对我很重要,因为您不仅是师父,还是我的父亲。”

  除了是授予传承的武馆班主,更是血浓于水的爸爸。

  至少别人的爸爸,温情时会抚摸儿子的头,会有说有笑吧?

  闫肃等了一会儿,父亲没有说话。

  他便一直等着,好似等了一个世纪之久,也没等来一个普通男孩对于父爱的想象。

  半晌,他听见一声带着苍老的叹气,父亲站了起来,负手而立。

  “爸!”

  闫肃怕他就这么走了,没克制住冲动,叫出了声。

  “说一下吧,我想听。”他低着头,执着道。

  而后他感觉到一个稳健的步伐靠近他,父亲常年穿着的旧布鞋映入眼帘,一股力量在他脖子后面捏了捏。

  他茫然抬头,眼眸里小心翼翼闪着光亮。

  闫父语句缓缓,却声若洪钟:“小肃,这些年家里衰败,他们都走了,你有怨气吗?”

  闫肃摇头:“没有,真的。”

  “好,那就不走。”

  他听见父亲这样说。

  闫肃心里涌起一阵波涛,无不动容地接住父亲的凝视。

  他不求传统而深沉的父亲会像曹知知的爸爸那样,动不动就“宝贝宝贝”的叫,能言尽于此,已经够了。

  闫肃站起来,笑意溢于言表:“爸。”

  “嗯?”闫父洗耳恭听。

  闫肃:“还有一件事,我想让您听听我的想法。”

  他如那日跟杨今予高谈阔论时一样,神情清朗,目光坚定而神往:“我想好了,以后考警校,我想做特警!”

  “然后呢?”杨今予眨眨眼,见闫肃眉眼逐渐露出喜悦。

  闫肃笑起来,哑着嗓子说:“我爸当场就黑了脸,没有听完我的话。”

  “那你还这么高兴?”

  闫肃高深莫测的摇摇头:“他说,我可以随时向他下战书,什么时候打赢了,什么时候有资格把话说完。”

  “有点意思。”

  杨今予觉得他爸这想法还挺好玩的。

  这摆明就是给机会了。

  只要闫肃能让父亲看到自己真正的火候,就有把握用自己的理念说服父亲。

  习武之人,靠本事说话。

  “所以,你的嗓子是被他的枪伤到的?”杨今予问。

  “不是,昨天我爸空手。”

  杨今予:“......”

  闫肃强调:“再多几次,我会打赢。”

  说这话的时候,闫肃眼瞳闪着气盛的韧劲。

  杨今予看到年轻帅气的面庞上不掩骄傲,明亮自信,不可一世。

  这份不掩少年心性的张扬,在一个春日梨白的傍晚,一位说要展现真正实力的醉酒少年身上,也是见过的。

  它们再次浮现在这方清隽端方的棱角外,熠熠生辉,不卑不亢。

  杨今予不由得看愣了神。

  手机里那副踏花携枪图,泼墨的少年。

  他信,闫肃可以做到。

  很快到了乐队排练日。

  杨今予从寒冬就开始筹划的事情,终于在初夏来临之际,正式走上它该运行的轨迹。

  一觉醒来,他先给闫肃发了消息。

  【铃铛】排练完我去曹知知家吃饭。

  【米其林】好。

  这几天闫肃几乎日日都要找父亲挑战,但屡战屡败,嗓子刚好,别的地方又添了新伤。

  周六是闫肃加重练习的好日子,杨今予强迫自己按耐住想让闫肃去看他排练的心,尽量没去打扰闫肃。

  他自己是个梦想至上的人,最能理解那种逐而不得的迫切。

  比起矫情的小心思,他更想让闫肃早日打赢。

  大清早的,【爱|广播|飞机】群里已经相当热闹,因为谢天偷偷给每个人的群昵称加个前缀。

  【背叛古典·天儿】:大家醒了吗???

  【天籁之音·忱哥】:1

  【天籁之音·忱哥】:???

  【天籁之音·忱哥】:这是什么?给我改回去。

  【背叛古典·天儿】:哥,我们是一个time,要统一队形!(猫猫探头.jpg)

  谢忱大概是无语,没回。

  杨今予看到谢忱的群昵称,噗嗤笑出声,想在群里嘲讽一句,发出信息后,眼前一黑。

  【不转鼓棒·金鱼】:哟,天籁之音。

  【不转鼓棒·金鱼】:??这是什么?给我改回去。

  谢天发来一段语音,笑得十分狂放。

  不多时,曹知知也冒泡了,加入了这场幼稚的游戏。

  【灵魂贝斯·蝉蝉】:!!!谢天你是不是想死!!!!

  曹知知身份证上的大名叫曹蝉,大概是女孩儿们奇怪的通病,从小就对虫字旁抵触,最不喜欢别人喊她大名。

  杨今予喜闻乐见,免不了谢天和曹知知俩人见面了又是一阵恶战,他对着屏幕乐了一会儿。

  挺好的,这样......挺好的。

  队内的状态,无限趋近于他回来的初心。

  没异心,不功利,有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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