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年轻十岁的爱人找上门后(62)

2025-09-26 评论

  他像孩子一样找爸爸妈妈,捂着被子鼻音很重地说想念、说孤单、说自责,说是他没照顾好奶奶。

  手机在被窝里捂得发烫,丁篁侧躺蜷缩成婴儿姿势,把手机平放在自己旁边,如同靠近唯一的热源取暖般挨头凑近,瓮声瓮气呢喃说着积年累月的委屈,之后意识渐渐迷糊,好像短暂地睡了一会儿。

  等再清醒过来时,他发现电话还没挂断。

  “真的,你去哪里逛逛也好,先不要回来看我了,我害怕……”

  大概是刚才流出眼泪和汗水的同时也排出了一些毒素,丁篁感觉头没那么昏沉了,鬼打墙似的想起最初的话题。

  他低头收拢五指,握紧手机,仿佛只有像这样抓住什么,才能抵消掉心里的茫茫不安。

  “你怕我也会像你父母那样,突然出车祸离开你吗?”静默半晌,谈霄在手机那端直言不讳道。

  丁篁竖起食指匆忙做了个“嘘”的手势,随即想起他看不到,又拍拍听筒,恨不得把刚才那句话变成语音让谈霄撤回。

  “别紧张,告诉你个秘密,”谈霄那道熟悉的、松散的含笑声音响起,他说,“其实那种致命的车祸,我已经遭遇过一次了,不然怎么会借用梁嘉树年轻的身体找到你。”

  丁篁:“……”

  青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两眼目光放空,有种不经意间被平地摔了个炸雷的措手不及。

  然而没等丁篁开口说什么,谈霄很快跟道:“所以复活一次的我,现在严格来讲还处于无敌期,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还是在单纯开玩笑让自己缓和心情,丁篁安静片刻语气略带迟疑地问:“那你出车祸时……是什么感觉?”

  感觉很痛吗?

  谈霄语速放缓道:“当时的情形我没有多少记忆了,只记得一切发生得很快,不等我感觉到疼,就两眼一黑没了意识……”

  顿了顿,他说:“所以我猜叔叔阿姨应该也不是在痛苦中离世的。”

  听完丁篁眼底蓦地发酸,讶异于青年的敏锐,也为联想到他的遭遇而心疼。

  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对着手机默默呼吸。

  而像是听出他藏在呼吸之下依然难以消弭的不安,谈霄又开口道:“要不这样吧,你倒数十个数。”

  “十个数?”丁篁茫然,“做什么?”

  谈霄不回答他,只是说:“你先数,数完我再告诉你。”

  丁篁舔了一下干巴巴的嘴唇,清了清嗓子凑到手机收音位置试着开口:“一、二、三……”

  就这样匀速地慢慢数着,奇异的是,内心也逐渐跟着平静下来。

  数到还剩下三个数字时,电话那头忽然传来谈霄的声音。

  是有些低沉的,带着喘息的声音。

  他说:“小竹老师,开门。”

  “我回来了。”

 

 

第35章 

  长长的烟灰从指间跌落,红亮的烟头火星在黑暗中灼烧着视网膜。

  梁嘉树盯着手里的烟,双眼出神。

  差一点就把那两人抓回来了,但“假梁霄”拿出有关他的新把柄,让大半个月的追踪功亏一篑。

  奇怪的是,梁嘉树并没有感到有多愤怒,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在想,当时自己得知“假梁霄”手握聊天录音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录音暴露后该如何公关挽救,而是……丁篁知道吗。

  他们说话时,丁篁在不在场。

  他又听到了多少。

  事后冷静想想,以那两人日夜相处、同进同出的紧密程度判断,丁篁很难不知情。

  那他会是什么反应……

  梁嘉树淡淡心虚之余,又生出浓浓的兴味与好奇。

  或者直白一点讲,他期待看到丁篁为他伤神的样子。

  这样说明丁篁对他还有迷恋,这样自己便不会被越来越失控的心慌继续折磨。

  很奇怪,近来这些复杂晦涩的情绪变化,梁嘉树自己也看不清、想不通。

  明明是一个很早被他舍弃的人,为什么到现在还会下意识在乎他的反应。

  就连通话最后,向“假梁霄”不经大脑脱口提出的条件,也与丁篁有关……

  他到底是怎么了。

  随手把烟头碾灭,梁嘉树向后仰靠在沙发上,摘下眼镜闭目深思。

  很不愿承认的是,随着大半个月时间过去,起初被调换身份、被丁篁出走的背叛感所激起的怒火已经几近熄灭。

  他从满心只想抓那两人回来,到如今终于冷静下来,反视自己因丁篁而产生的那些异常情绪波动。

  随着追踪人将一张张偷拍照片发到他手机上,梁嘉树眼睁睁看着丁篁和那冒牌货在旅途中变得越发亲密,整个人也展露出越来越多连他都不曾见过的样子。

  梁嘉树觉得心慌,但他不明白慌什么。

  那些照片被他一股脑地凌乱铺在茶几上,每次一低头,就能看到丁篁的脸。

  挂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表情。

  尤其站在身旁的人还顶着自己年轻的脸,与丁篁同框被拍时经常让梁嘉树恍惚,仿佛时光倒流,他用第三视角旁观以前自己和丁篁相处的样子。

  于是曾经那些他以为早已忘记,或刻意忽略的回忆细节,又一帧帧重新在脑海中闪回。

  他们也曾一起外出采风、一起逛街、一起吃路边小吃摊……

  记得那时丁篁还很灵动,偶尔流露出单纯的孩子气,会把即兴的乐谱记在餐巾纸上然后叠成小船送他,会在太阳很大时悄悄躲他背后用影子乘凉,会特意搜罗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摆在他床头,让他每天起来第一眼就看见……

  越是回忆,梁嘉树越是难以压抑从身体深处翻涌而出的负面情绪。

  从回忆中醒神,发现身边再也看不到那抹身影时,更是有种想要捏碎点什么的冲动。

  这太反常了。

  梁嘉树撑住额头,扯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总不能是后知后觉,他其实是喜欢丁篁的?

  还是说连他也免不了俗,像那些傻子一样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不,不对。

  什么喜欢?太可笑了……

  他绝不允许自己陷入那么荒唐愚蠢的境地。

  梁嘉树,你是在不甘心。

  记住,你只是因为不甘心罢了。

  男人近乎自我催眠般在脑子里深深铭刻这句话,可越这样想,他越感觉坐立不安,整夜辗转反侧……

  有次失眠到后半夜,仿佛急于证明什么,梁嘉树匆匆爬起来在别墅四处搜找丁篁爱他的证据。

  厨房里记录着他个人口味偏好的菜谱、衣帽间里精心保存着他的旧衣服、乐器室里专门为他谱写的歌曲小样、书房电脑里分门别类收录着他历年作品与参演节目的网址链接……

  一个一个房间地翻找,梁嘉树动作渐渐慢下来。

  最终,临近黎明时分,他停在长条餐桌前。

  桌上成对的钩针咖啡杯垫,其中一个右下角位置,有不明显的深色线织出了他的名字缩写。

  丁篁一直都是这样。

  梁嘉树伸手抚过那三个字母,指腹用力泛白。

  丁篁给出的爱看似透明、无声,实则在无人察觉时,在经年累月间,已经像空气一样将这栋别墅填得满满当当。

  梁嘉树垂眸,看着放在杯垫上的婚戒,是他刚才在丁篁卧室地毯上捡到的。

  婚戒上细闪的钻石像枚冰冷箭镞,映着熹微晨光精准刺中梁嘉树的眼睛。

  很快,那双狭长眼底激出一层薄薄的,如血一般的红。

  ……

  俗话讲,病去如抽丝。

  大约一周后,丁篁总算病愈。

  从之前大脑昏沉、全身乏力的状态中彻底恢复,丁篁洗澡时低头捏了捏自己肚子,感觉这一周因为有谈霄的照顾和投喂,生一场病不仅没瘦,甚至好像比之前还胖了一点……

  十二月初,北地已经正式入冬,空气中透着脆生生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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