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李虎出门送饭的那天,他夜里从卫生间里翻墙出去,回来的时候却碰到了贺玲玲,然后他失手杀了贺玲玲,被李珩识破,当场铐了起来关进储物间。”
“温成铄很敏锐,他一早就知道李虎帮陈闻影干活的事情,但是做的应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就一直没放在心上,直到贺玲玲身亡,李虎被抓这个事情的爆出,他猛然一下子怀疑起了李虎到底在帮陈闻影做什么事。”
“他联想到了自己邮箱上收到的绑匪来信,开始对陈闻影有所怀疑,怀疑是不是她指使人绑架了梁薄舟。”
“于是他命令刚子去储物间里逼问李虎,如果逼问不成,记得灭口,以免绑匪起疑心,真把梁薄舟给撕票了。”
“那也不对啊。”何金生道:“刚刚李纪阳自己说了,说小虎和刚子是从小长到大的情谊,怎么可能因为各自老板的一句话,就对发小痛下杀手?这不符合人性。”
任平生嗤笑一声:“你个小崽子还懂什么叫人性。”
“发小的情谊的确珍贵。”任平生注视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刚子道:“但是金钱和前途,才是对人性最大的考验。”
“显然他们没扛住这个考验,就跟当年的我一样。”
任平生的语气骤然沉闷下来,显得凉薄而疲惫。
温成铄笑了笑,又问陈闻卓:“我给刚子开的价不低于八位数,你呢?”
陈闻卓耸耸肩:“差不多。”
两个人心照不宣。
刚子和小虎都是农村孩子,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他们各自的老板许诺他说,只要乖乖按照指使行事,无论他们自身命运如何,是否需要被推出去顶罪,属于他们家人的银行卡账户上都会打入一笔八位数的钱款。
为表诚意,在他们来到自建房之前,老家那边已经收到一半定金了。
李虎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拉扯他长大,全靠着性格强势,才没在村里吃太多亏,他本想着像李珩一样,好好考个大学出来工作报答母亲,奈何他从小读书就不好,来秦城的第一个月还到处碰壁。
他太需要钱了。
需要钱来证明自己,来赡养母亲。
刚子倒是父母双全,但是刚子他爸今年查出了中期肿瘤,农村人一辈子没交过医保,几次化疗就把全家的底掏干净了。
温成铄的定金有如救命稻草,及时的将他们全家从悬崖边缘拉了回来。
“所以刚子严格按照老板的指示,在储物间里逼问李虎,李虎抵死不从,我猜测他中途有试图叫喊着向外边求救,但是被发小及时的用电线勒死了。”
“我是失手的……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他闭嘴……”刚子崩溃道。
李纪阳浑身血液都是僵冷的。
刚子在地上号啕大哭,李纪阳却连一眼都没分给他。
他直视着温成铄和陈闻影夫妻俩,一字一句道:“所以从头到尾,你们俩手上都没有沾上血,对吗?”
“你们只是让这些命不值钱的人替你们冲锋陷阵,而你们两个稳坐高台——”
“孩子,你误会了。”陈闻卓平静道。
“我已经被摔得粉身碎骨了,很快就要接受我的那份报应了,不用着急。”
“保鲜膜包住脚掌也是你教他的?”任平生忽然问。
温成铄迅速意识到他说的是李虎杀贺玲玲时,为了不留下脚印,所采取的方法。
“那不是。”温成铄耐心道:“我并不了解犯罪。”
“但是小虎自己很聪明。”
任平生眼底划过一丝胆寒,他在二楼站着,忽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莫名的危险从心底升起。
“等一下。”
“我们刚才在这里说了这么久,伴郎伴娘两个人去哪儿了?”
对啊,朱晗意和顾总去哪儿了?
以顾总那个爱看热闹的个性,他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悄无声息?
陈闻卓骤然从沙发上跳起来:“不好!”
“快下井,他们到下边去了!”
“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惊慌。”何金生叨叨着说:“十个八个顾总也不一定能打过你儿子……”
陈闻卓阴森森的转过来:“首先,李珩下去前已经两天两夜没吃过东西了,他不一定有正常的体力。”
“其次我担心顾总是带枪来的。”
“他以前在国外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射击训练,后来回国继承家业,搞违规的门路也多如牛毛,他不会毫无准备的赴生死局。”
“他俩有危险。”
第88章
头顶井盖嘎吱嘎吱的发出响动声, 先是巨石被搬开时,刺啦几声摩擦地面的声响,那声音很沉闷, 且放在空旷的地下墓室里极为清晰, 紧接着墓室上方的井盖就被掀开了。
一丝天光从头顶倾泻下来。
李珩倏然起跳, 在来人踏入墓室的一瞬间,就将梁薄舟挡在了身后。
“用不着这么防备。”顾总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可不是我把你俩关在这里的。”
李珩紧抿着嘴唇, 一言不发。
梁薄舟拖拽着锁链, 费力的想站起身, 然而李珩背对着他,连头都没回,一只手强硬的将他按着坐了回去, 低声道:“躲好, 别动。”
顾总转过身,将女友从台阶上搀扶了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朱晗意惊讶的环顾四周, 打量着眼前的景象。
“啊, 给你简单介绍一下, 这个屋子里所藏着的证据,足够把温成铄枪毙个百八十回,还不够。”顾总带着她一起走到了台阶之下。
墓室总共也没多大,他简单的将屋内大致景象掠了一眼后,目光就避无可避的落在了李珩身上。
“你那个小明星呢?”顾总探头问道:“这里被关的人不应该是你才对……他躲在你身后。”
“顾总有什么话跟我讲,也是一样的。”李珩语气平稳道:“而且别装的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大局在握一样, 绑架梁薄舟的人不是你,我知道。”
“为什么这么笃定?”顾总问。
“因为你没那个时间,你一直在自建房里。”李珩长腿一迈, 从石墙的这头跨过来,目光十分敏锐的钉在了顾总的腰侧。
顾总笑了笑,拍了一下自己后腰的枪:“年轻人眼神还挺好的。”
“别害怕,我用来自保而已。”
急促的脚步声再次从头顶响起来,陈闻卓等人紧随其后,不过一会儿,整个墓室就被人塞的满满当当,而且自动分成两派站立。
李纪阳,任平生,陈闻卓站一侧,刚子还有温成铄,何金生站另一侧。
顾总和朱晗意稍微退开一点,谁都不站。
何金生懵懵懂懂的跟下来,看了看温成铄,又看了看陈闻卓,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莫名其妙被划分了队伍。
他有心想移动一下,毕竟陈闻卓那派的势力看起来更强一点,奈何整个屋子里没人说话也没人动弹,他现在移动多少显得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