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何金生默默的躲在温成铄后边了。
地板上响起一阵锁链叮当的声响,梁薄舟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站在了李珩身侧,跟他一起面对着这一屋子人。
李珩一惊,转头就要将他再推回去,不料梁薄舟悄无声息的朝他笑了笑,垂下被捆束的双手,轻轻搁在了李珩的手边,用为数不多能动的手指触碰着他。
他用这种方式无声的告诉李珩,我陪着你,别怕。
李珩心里升起一线久违的酸涩感,于是他回握住了梁薄舟的手,没再拦着他了。
当年婚礼所有的主要嘉宾,在二十年后的今天,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聚集在了这个小小的墓室里。
墓室内侧躺着当年真正的新娘子。
墓室外侧站着新娘子的姐姐,姐夫的亲戚,新娘子的外甥,伴郎伴娘……还有新郎官。
温成铄“扑哧”的笑出了声,引的众人一时间都朝他那边看过去。
“证据准备的还挺充分。”温成铄对陈闻卓道:“看样子你是真的一点活路都没给我留。”
“留了,你可以现在问你的伴郎借把枪,然后打死我。”陈闻卓笑吟吟的挑衅,脸上全无惧色:“只是我觉得他不会愿意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愿意?”
“因为他枪里只有三颗子弹,三颗子弹都有用处,没你的份。”
温成铄眼神凉薄的望向顾总,顾总耸耸肩,无声的向他表示“你老婆说得对”。
李珩的呼吸稍微急促了一点,他下意识将梁薄舟从自己身侧推开,再次跟他较着劲让他躲到自己身后去。
梁薄舟忽然指了指李纪阳,十分镇静的告诉李珩:“绑我上电椅的人是他,我认得这三个人的脚步声。”
李纪阳脸色骤然白了,一时没敢看李珩。
这简直是李珩万万想不到的人选。
“给我送饭的人是闻影姐。”梁薄舟继续道:“我说的没错吧?”
陈闻卓干脆利落的点了头:“那天小珩下厨做了饭,我想你会喜欢的。”
“给我喂退烧药的是他。”梁薄舟指了指任平生:“他们之中只有他的手指跟你一样有枪茧,我猜也是个警察,或者相关从业者。”
任平生感叹道:“孩子,你不入行真是可惜了。”
梁薄舟冷淡道:“过奖。”
李珩的眼神一点一点阴沉下去。
“第一天绑我,对我用鞭子的人没找到。”梁薄舟思索道:“好像不在他们之中。”
“身形身高都对不上,还有别的人吗?”
“小虎。”陈闻卓温和道:“第一天晚上是小虎,他已经死了,放心,他死时比你遭受的痛苦百倍。”
“那还挺好的。”梁薄舟笑道:“闻影姐,还是你温柔。”
“你现在可以不用叫我闻影姐。”陈闻卓安然道:“我觉得你是个聪明孩子。”
梁薄舟思考了片刻,从善如流:“行吧,那……丈母娘?”
李珩低头瞥了他一眼,没发表意见。
“哎!”陈闻卓笑眼弯弯的应了。
李珩没搭理他妈妈,转头问梁薄舟:“除了小虎和李纪阳,还有别人对你动手吗?”
梁薄舟平和道:“那应该没有了,不过我得再跟丈母娘确认一下。”
“你别喊她丈母娘,我跟她没关系。”李珩看都懒得看陈闻卓一眼,只对梁薄舟说:“你自己感觉呢?”
“我自己感觉就他俩。”梁薄舟道。
空气里一阵尴尬弥漫,陈闻卓死死咬了一下嘴唇,半晌却又松开了,眼中神情无奈而悲凉。
“行。”李珩简短道。
他径直掠过众人,一把将李纪阳从地上薅起来,三下五除二往电椅上一扔,李纪阳惊慌失措就要挣扎下去,但是他根本不是他哥的对手,哪怕李珩已经三天水米未尽了。
李珩用电椅上束缚将李纪阳一扣,随即转身拧开了电流的阀门。
李纪阳的惨叫瞬间掀翻天花板,没人能忍得了巨大电流在身体里肆虐时的痛楚,李纪阳的身体素质和精神承受力都比梁薄舟差得远。
他的裤子很快湿了一片,滴滴答答的顺着电椅往下流。
“李珩!”梁薄舟开口道:“可以了。”
李珩将阀门一拧,电流止息,空气里只有淡淡的尿骚味,以及李纪阳微弱的喘气声。
李珩扶住电椅:“为什么对他动手?”
梁薄舟下意识看向陈闻影。
女人和他对视片刻,平淡的解释了一声:“不是我吩咐的。”
“我有要求过他们尽量不要伤害你的。”
“但是显然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私心。”
李珩谁也没看,只专注的盯着李纪阳:“为什么对梁薄舟动手?”
李纪阳幅度很小的笑了一下,说我不知道,就是想干。
李珩实在没忍住,险些要把他弟弟就地正法。
李纪阳的下一句话让他动作一滞。
“哥,有了他以后,你对我就没以前那么上心了。”李纪阳喃喃道,很虚弱的笑了一下:“你没发现吗?”
李珩攥紧拳心,气的脸色苍白。
“他是大明星,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但是我在秦城只有你,哥……”
李珩打断他:“李纪阳,你扪心自问,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李纪阳噤声了。
“但是你干的都是亏待我的事。”李珩冷冷道。
“行了李珩。”梁薄舟在那边疲软的发话了:“回来。”
李珩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梁薄舟身侧,将他手臂扶住,小心翼翼的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梁薄舟手还被捆着,抱不了李珩,但是他整个人很放松的瘫软在李珩身上,抬起一双小鹿似的眼眸,对陈闻卓开口了:“丈母娘。”
“嗯?”陈闻卓耐心的应了声。
“在您成为我丈母娘之前,咱俩也认识快八年了,您这次折腾了我这么久,能让我问问原因吗?”梁薄舟道:“还是只是说,您不放心李珩跟我在一起,想给我点考验?”
李珩冷着脸,将他靠着的身体揽的更稳了一些,他还是很抗拒跟陈闻卓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
“两个原因吧。”陈闻卓居然真的很认真的回答了。
“李珩跟你在一起,我太震惊了,我觉得以他的性格,他会找一个同在体制内的女孩结婚,生子,安安稳稳一辈子——”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梁薄舟笑道:“您是怎么能了解到李珩性格的呢,您二十多年没有管过他,连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生活的怎么样,工作这么多年住的是出租屋还是自己的房子都不知道,您谈何了解?”
陈闻卓被他堵的失声半晌,然后磨了磨后槽牙道:“早知道前几天不用看在过往情分上对你那么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