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今天说是顺路,其实也要绕个不大不小的圈子。叶渡可不是那种会假客套的人,若是不愿意,就算自己强行钻进车里,也只会被骂“滚下去”。
不讨厌,那是不是意味着,或多或少存着几分好感呢?
越朝歌摸着脑袋上不久前刚撞出的包,心思逐渐活络起来。
就在此时,驾驶座上的叶渡忽然幽幽开口:“白骨旁边的那些纸,很像是符咒。”
越朝歌一愣,迅速地转头看向他。
叶渡面无表情,说得轻描淡写:“我看到不少红字,应该是在诅咒什么人吧?”
“是、是吗?”越朝歌舔了舔嘴唇,“我不了解这些。”他说完顿了顿,又紧张地补充,“也不太关心。”
“你有没有听过那种故事,”叶渡完全无视了他的抗拒,“人死后如果被恶毒的符咒镇住,灵魂就无法投胎,只能一直被困在原地,怨气越积越深……直到有一天尸骨重见天日,然后……”
越朝歌很不想听,但又忍不住好奇,本能地咽了口唾沫:“然、然后?”
“然后啊,”叶渡放轻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飘忽感,“那怨气冲天的东西,就会挑一个现场胆子最小、最怕鬼的人缠上。”他顿了顿,似乎在感受车厢里的氛围,“说不定……它现在也在车里呢。”
“……”
叶渡在红色信号灯前停下了车,微微侧过头,目光直直看向越朝歌僵硬的脸,语速缓慢:“也许接下来,你的身边就会发生各种奇奇怪怪的事。”
“胡说什么!”越朝歌破音,“你自己说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嗯,”叶渡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我开玩笑的。”
“……”
越朝歌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你也别多想。”他说话的同时,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微启的唇间隐约能看见整齐且洁白的牙齿。
越朝歌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此刻自己紊乱的心跳究竟是源于不安,还是叶渡脸上少见的生动笑意。
他抿紧了嘴唇,片刻后,当信号灯终于转绿,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你笑起来真好看。”
叶渡愣了愣,发动汽车的同时嘀咕:“你被鬼上身了吧。”
“不是,”越朝歌说,“是我在说。”
他心想着,若是真的有鬼,应该也会这么觉得。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的背后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凉意。
不会是被鬼赞成了吧?
鸡皮疙瘩从他的手臂皮肤上一颗一颗冒了出来。
当晚八点,越朝歌打车回到住处,走在光线昏暗的小区里,总觉得周围每一处绿化草丛都在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阴影下潜藏着未知的恐怖。
顾不上小腿上尚未彻底恢复的伤口,他加快了步伐,几乎是一路小跑进了楼道。
可空荡寂静的走道并不能带给人任何安全感。
当电梯门在面前合拢,密闭的空间让越朝歌整个人神经高度紧绷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出。
叶渡的话语在他的脑中被反复播放。
他知道那只是叶渡为了吓唬他在胡说八道,可还是控制不住要心慌意乱。
终于回到家中,他锁上了门,依旧静不下心。
真想冲到十七楼去找叶渡好好理论一番。
就算吵不过他也没关系,至少身边有个人,不至于被这该死的惶恐彻底吞没。
可那样一来,叶渡就知道他是真的怕鬼了。
虚无缥缈的鬼和叶渡那张能把人毒死的嘴,究竟哪一样更让人煎熬?
天人交战之际,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咚咚”声。
越朝歌在短暂的惊慌过后突然精神一振。
当初说好的,再听到噪音就当面理论。
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第23章 借我用用?
时间才刚过九点。
就算叶渡确实不是噪音的源头,想来也不是一个会那么早睡的人。
恐惧战胜了心虚,越朝歌厚着脸皮,直接发出了语音通话申请。
音乐声响了足足半分多钟,久到越朝歌几乎要怀疑叶渡已经休息,终于被接通了。
叶渡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倦意,听起来比平日里略微沙哑一些。
“你干嘛?”他问。
语调中透着毫不掩饰的不满。
越朝歌咽了口唾沫,虚张声势:“我还想问你呢,你现在在干什么好事?”
意料之外,手机另一头一片寂静,叶渡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反唇相讥。
可头顶上那微弱却存在感十足的“咚咚”声却没有停下,依旧锲而不舍地敲打着越朝歌的神经。
这可太像是在心虚了。
越朝歌几乎确信了叶渡就是噪音制造者,可心头非但没有半分恼怒,反而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兴奋,仿佛是又拿捏到了叶渡新的把柄。
“怎么不说话,”他得意地笑了一声,不久前的慌乱已经被彻底抛去了脑后,“有什么事是不方便告诉我的吗?”
手机里传来幽幽地呼吸声,叶渡似是叹了口气。
“倒也没有不方便,只是怕刺激到你。”他的声调恢复了往日的平淡,“毕竟你在这方面比较敏感。”
越朝歌眼皮跳了一下,心中蹦出了一个荒诞的猜想,又觉得不可置信,傻子似的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他情愿叶渡能再讲个鬼故事。
可叶渡告诉他:“我在自wei。”
过分强烈的冲击让越朝歌一时失语。
“你打扰到我了。”叶渡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有些低哑,但语调平静,“你可能没有这种需求,但我和你不一样。”
越朝歌张了张嘴,“呃”了一声。
一些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脑海里炸开,野蛮地挤占了所有思考的空间。一时间,他连究竟为什么会打这通电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没事的话,我挂了。”叶渡说。
“等一下!”越朝歌本能地喊了一句,“我,呃……”
他组织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句子,气氛因为他的沉默而变得尴尬。
意料之外,叶渡没有催促,也没有挂断。
混乱中,依旧持续不断的“咚咚”声终于让越朝歌想起了自己的初衷。
他嗓子发紧:“你怎么搞得,能弄出那、那么大的声音……”
“声音?”叶渡重复了一遍,带着些许困惑。
“小声一点,”越朝歌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吵到我了。”
“你又听见噪音了?”叶渡问。
“是啊,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越朝歌强撑出一点气势,“买点静音的吧。”
叶渡沉默了两秒,说道:“你等着,我现在过来。”
越朝歌吓了一跳:“你要干嘛?!”
“自证清白,”叶渡的语调依旧冷静,“等我穿件衣服。”
他说完,非常利落地切断了通话。
越朝歌愣愣地看着手机,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所以他刚才是什么都没有穿吗?
那些不受控的画面瞬间变得更为鲜活。
五分钟后,当门铃响起,越朝歌经历了一项绝大多数男性都很熟悉但对他而言却是破天荒的烦恼。
他不敢站直,怕被叶渡发现自己身上那点不自然的变化。
直到打开家门,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头顶上的“咚咚”声响不曾中断。
门外的叶渡身上穿着的并不是越朝歌料想中的系带睡衣。
他的上身是纯色的短袖棉制T恤,下身是宽松的休闲裤,虽然还戴着那副细边框的眼镜,但眼角那抹微红的余韵却让他的气质与白天时大相径庭,平添了几分活色生香。
越朝歌无意识地收拢了手指,紧握成拳,贴着裤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