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渡心里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他低下头,心想,行,吃饭。
看我不当面骂死你。
第27章 求医
那之后又开了一个内部的短会。
周思诺在人前一如往常干练利落,直到结束后单独汇报工作,神情明显变得紧绷起来。
叶渡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种事,要怎么解释呢?
哈哈,其实是误会来着,我虽然浏览那些,但并不是我自己有问题哦!只是我一个朋友有这毛病,我替他查的。
句句属实,谁会信啊?!
澄清是不可能了,但有没有必要提醒她一句,让她不要私下宣传呢?
这种挑动人神经的八卦传播力极强,很容易一传十十传百,成为全公司皆知的秘密。
叶渡不介意被同事或者下属讨厌,可这种性质的黑锅,实在不想背。
所幸周思诺在离开前鼓起勇气,主动提起了这一茬。
“叶总,你了解我,我对待工作一直是非常认真的,”她明显很紧张,每一个字都咬得十分用力,“而且一向公私分明,平时也不是喜欢传话的人。我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叶渡看着她,心想,越朝歌有女朋友的谣言,我好像就是从你这儿听到的。
他看着对方紧绷的表情,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周思诺浅浅地舒了口气,带着得体的笑容鞠了个躬:“好的。不打扰您了。”
说完逃离一般迅速地退了出去。
叶渡脱力地靠在椅背上,暗自猜测,她现在是不是正在心里蛐蛐自己:都在办公室里查这些了,还说什么公私分明。
算了,随便吧。
周思诺肯定每天都在心里骂他八百遍,不差这一两句。
只恨自己无辜背了越朝歌的锅,平白为她的辱骂素材库增添了素材。
越朝歌在消息里主动说要请客。
但考虑到这家伙没车又还瘸着腿,叶渡黑着脸,不情不愿地去接他。
把车停在越朝歌公司楼下,叶渡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发个消息,却见越朝歌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他并非独自一人,身旁跟着的那位叶渡也见过,是他们团队里的首席设计师。
两人一路谈笑,越朝歌姿态极不自然,一脚轻一脚重,跛子似的。
叶渡抬手,按了一下喇叭。
那两人站在车的侧面,隔着一段距离,又有深色的防晒贴膜挡着,想来是看不清他轮廓的。
但越朝歌认得他的车。
果不其然,越朝歌转头的瞬间明显愣了一下。
不只是他,与他同行的那位设计师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两人短暂地交流了几句,越朝歌脸上堆着笑,强硬地把对方朝公司的方向推了两步,接着转过身小跑了过来。
步伐轻快,一派自然,看不出任何伤病。
直到他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那个设计师依旧站在公司楼下,伸长了脖子朝着他们的方向打量。
“你怎么过来了,”越朝歌看了一眼时间,“我们不是约在……”
“顺路。”叶渡说。
越朝歌挑眉:“顺路吗?”
叶渡甩了他一眼,沉默着发动了汽车。
越朝歌定的餐厅离双方的公司都不算近,但离他们的住处不远。
叶渡暗自揣测,料想越朝歌是不希望被认识的人发现他俩私下见面,所以才特意选了个相对偏僻的地方。
“叶总,你是完全滴酒不沾吗?”越朝歌没话找话。
今天早上分别时,他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耷拉模样,几个小时过去,也不知怎么的又恢复了活力,面对他时态度显得十分积极。
叶渡手指轻轻地拍了拍方向盘:“我开车。”
“可以找代驾啊。”越朝歌提议。
叶渡还是冷脸:“没必要。”
越朝歌遗憾地耸了耸肩,又飞快地找到了另一个话题:“庆阳路店的安排,对你们影响大吗?”
“和你们有关的事,之前会议上已经都说过了,”叶渡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你放心吧,会按流程准时打款的。”
“已经下班了,就不是在聊公事,”越朝歌说话时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我只是作为你的朋友,想关心一下。”
叶渡瞥他一眼,语气中带了些居高临下的不屑:“……朋友?”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越朝歌咕哝。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那天在江边,你对着救护车里的医生说的,”越朝歌笑眯眯地提醒,“喊得还很大声呢,不知道多少人听见了。”
“……”
叶渡收紧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脑中不受控地浮现出那一夜的画面。那时的越朝歌那么狼狈,又那么意气风发。
而此刻笑盈盈注视着他的越朝歌,眼神中更多了几分促狭。
勾起了叶渡强烈的攻击欲望。
正要开口,他的脑子里猛地蹦出了不久前才刚在网上确认过的信息。
患者需要鼓励。
羞辱和打击会让患者累积心理压力,加重症状。
叶渡咬着牙,心想着,他的病情与我何干?要是真好了,我以后拿什么取笑他?
忍得难受,偏偏越朝歌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是担心嘛,看周小姐今天好像挺紧绷的,”他说得一派真诚,“怕你们内部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叶渡张嘴,深吸一口气,又硬生生闭上了。
背了那么大的黑锅,偏偏不方便让越朝歌本人知道。不然,就得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在工作时间搜索那些东西了。
憋了好一会儿,叶渡恶向胆边生,开始造谣:“因为她听说你阳痿。”
越朝歌身体一震,眼睛瞪得滚圆。
呆滞了会儿,他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不可能。你没理由跟她提这些。”
“不信?”叶渡说,“你去问她呗。”
越朝歌没有被这般虚张声势唬住,咂了下嘴,摇头道:“你也就只能拿这个攻击我了。但是呢……”
叶渡看他一眼,静等下文。
“……这又不是绝症,我觉得我完全有可能康复。”越朝歌说得自信,眼神却一直往他身上瞟,似是试探一般。
叶渡意识到了什么,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没有接话。
越朝歌试探着靠近了一些:“帮个忙呗?”
“滚。”叶渡毫不留情地说道。
越朝歌像是完全料到了他的反应,笑着靠回了椅背。
下车后,越朝歌依旧步履稳健,完全看不出腿脚有任何的不适。
他订的是一家淮扬菜馆,装修雅致,价格不算便宜,但也没有超过一般工薪阶层的承受范围。
点完了菜,越朝歌在优雅的古琴声伴奏下,一脸真诚地凝视着叶渡,说道:“你给我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霎时的慌乱让叶渡不自然地低下头去。
说得那么认真,他不会是要表白吧?
两人曾经的相处片段飞快地从叶渡的脑中掠过,找不出任何值得越朝歌心动的点。
若越朝歌真的喜欢他,那简直是贱得慌。
叶渡紧张地喝了一口水,握着杯子的手指因为过度紧绷而泛白。
如果越朝歌真的表白,怎么办?
要、要接受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听见越朝歌又说道:“……我看你也不是完全没那种意思吧。”
叶渡轻咬住了下唇。
很明显吗?不至于吧。
他从来没给过越朝歌任何好脸色,不该隐藏得很好吗?
叶渡紧盯着水杯中晃动的波纹,直到耳边传来越朝歌的轻笑声。
“别装了,”越朝歌说,“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样的。”
叶渡眨了眨眼,蹙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