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安听见这话,怕得下意识夹紧双月退,眉头都皱起来,用一种极其委屈的表情看着他,嘴唇无意识向下撇了撇。
墨时衍看他一脸可怜样,抬起他下巴,含住两瓣果冻似的嘴唇轻轻吮着亲了会。
很甜,唇釉好像也是荔枝味。
松开时暮安微微气喘,赶紧又去看时间,还有十分钟。
他冲着墨时衍舔了下唇瓣,忙问:“你把我的妆蹭脏没有?”
墨时衍给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下,除了嘴巴更红了点,眸色更水了点,其他没什么差别。
“没有,”墨时衍问他,“还紧张么?”
暮安喘了两口气:“现在好像还好。”
甚至被墨时衍搞来搞去,他都快忘了还要上台这事。
墨时衍像是专门来给他放松的,宽慰他道:“小时候一个人进比赛场都不紧张,等会只是上去说几句话,讲错也没关系,是你的画展,没人能听得出来。”
暮安眼睛亮了下:“真的吗?”
“真的,”墨时衍哄他,“不怕。”
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阿秋匆忙跑进来,把领结往沙发上一扔,什么都没看见似的,扔下句“戴上快点出来”,然后又把房门关了。
暮安从墨时衍腿上下来,自己手脚麻利的把领结戴上,准备直接跟着出去时,被身后人拉了把,一双手抬上来给他把领口的黑色蝴蝶结整理板正。
暮安抬着头看他,忽然提醒道:“你还没给我加油。”
墨时衍帮他整理好后,在他头发上摸了摸,神色专注柔和的看着他,说道:“加油,宝贝。”
暮安用力点点头,压着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随后打开休息室的门,挺直脊背走出去。
墨时衍站在后台的阴影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那道纤细身影,看着他一步步往前走,走到了鲜花和掌声中去。
*
暮安的开幕致辞真诚又谦逊,自然赢得满堂彩。
画展结束后,他对外售出的作品几乎全部卖空,除此之外暮安还特意留了几幅对他有特殊含义的,不管价格再怎么高也不卖,神秘兮兮的说自己另有用途。
而那几幅画在画展结束后就直接被运送去了福利院,以赠送的名义捐献。
事实上墨时衍一直在持续资助着那家福利院,并且每年不断扩大资助范围,就在前不久结束的港市企业家评选中,他已经以卓越的商业成就和对港市显著的公益贡献高票当选榜首,在各种意义上接替了墨老爷子的生前志愿。
而他今年也才刚满三十岁,未来不可限量。
画送到之后,暮安也让墨时衍专程陪他回来一趟。
又是许久未见,李院长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头白发,看见暮安后依旧笑容慈祥,把两人迎进办公室,一人倒了杯热茶。
“确实长大了,安安,你送来的画我已经找人收起来了,”李院长颇有些自豪,“听说现在值钱得很,你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你这孩子有出息,那时候你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很乖很懂事,特别有主意。”
暮安看了看这间老旧办公室四周的环境,居然还是那个破旧的电视机,简单的双人沙发,以及质朴到近乎简陋的办公桌。
李院长衣着也很朴素,可在外面走廊上疯跑的孩子们却光鲜亮丽,被养得白白胖胖,一看就是被院长和老师悉心呵护着长大。
“您怎么也没换台新的电视机,”暮安问道,“我不是也让人把一部分收益捐给慈善基金了吗?院里难道没有收到吗?”
李院长笑着道:“收到了收到了,我给孩子们买了批新的课桌椅,等会带你去教室看看,现在比你当时在的时候条件又好了不少呢,墨总每年捐来的钱都用不完,还又新盖了两栋楼,正装修着呢,明年能就能接更多孩子过来了,我还打算再多招一批新老师过来,要求多才多艺的,能教孩子们唱歌画画,或者跳舞,最好也能像你一样从小培养……”
说起孩子们的事李院长话头就停不下,暮安也听得很有兴趣,时不时帮着出点主意,需要用钱的地方就看一眼坐在身旁的墨时衍。
墨时衍应声,他便对李院长眨眨眼:“没问题,院里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我哥,您可以尽管开口,不要客气。”
墨时衍手臂一直很随意地搭在他后腰处,两人姿态不用言说也能看得出异常亲昵,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李院长虽然不关心外界绯闻,可暮安和墨时衍的事他还是很关注的。
“你们应该也好事将近了吧?”李院长笑容可掬,“到时候可得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得代表院里给你们包一个大大的红包,这是多有缘分的喜事,院里必须也得跟着沾沾喜气。”
暮安不好意思地偷偷戳墨时衍手臂,墨时衍笑了笑:“一定。”
李院长看起来比他们两个当事人还开心:“那我得提前祝贺你们一声,就祝你们长长久久,百年好合吧。”
暮安脸颊红扑扑的,甜甜笑了下:“谢谢院长。”
外面一群小孩忽然把办公室的门撞开了,也不知道听懂了什么,三五成群,一个接一个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暮安和墨时衍开始扯着嗓子叽叽喳喳:
“长长久久——”
“百年好合——”
“新婚快乐——”
“早生贵子——”
不知道谁教的祝福词,李院长听得哭笑不得,把说早生贵子那个拎着后衣领揪出去了,追着几个调皮的小兔崽子挨个赶回教室。
屋外天色逐渐阴沉下来,室内光线忽然变暗,像是快要下雨的前兆。
这么多年过去暮安还是对此感到很兴奋,直接从沙发跑到窗台边往外看,甚至打开窗户伸手出去接了会。
只接到了满手的风。
墨时衍也走到他身边,在他身后站着。
窗外还是那棵枝繁叶茂的玉兰树,只是现在还没开花。
记忆像是在一瞬间疯狂被抽离着往回拉,拉到十五年前的暴雨天。
墨时衍第一次站在这个窗台前,透过窗户看到在树下的身影,很小很小的一个,穿了件黄色小雨衣,背后托着条长长的尾巴,一个人在雨地里忙忙碌碌。
“哥哥。”
耳边传来轻柔的喊声,他朝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树下的身影已经站到了他旁边。
好像只是一转眼,居然就已经长这么大了。
暮安拉着他的手,轻轻晃了下:“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好。”
两只手十指紧扣,从办公室内出来。
上课铃已经打响,走廊上喧嚷的孩子们也都乖乖回到了教室。
暮安边走边给墨时衍介绍,他以前在哪上课,在哪睡觉,在哪吃饭,又偷偷躲在哪一声不吭地画画。
虽然在这呆的时间并不长,但暮安对那段记忆印象很深刻。
从楼内出来,外面风吹得有点冷。
墨时衍敞开外衣将身侧的暮安拥进怀里,暮安便也顺从的搂住他的腰,将他的怀抱当成个温暖的避风港。
“之前每次下雨我就喜欢坐在这里看,”暮安指了指一栋有些年头的宿舍楼,“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你把我从雨里一把捞回来,还跟我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
墨时衍夸他:“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暮安得意的挑眉,“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墨时衍不知道从口袋里掏出来什么,牵着他的手指套了上去:“那还记不记得这个。”
暮安看了眼自己无名指,上面原本戴的素色戒指竟然刚刚被替换成了个更加奢华漂亮的婚戒,周边镶嵌着一整圈闪闪发亮的钻石,闪得他眼前发晕。
两人约好了要等暮安毕业之后就结婚,可是这段时间暮安一直在忙活个人画展的事,却不知道墨时衍什么时候又去定制了两枚婚戒。
他把另一枚放进暮安手心,低声哄道:“给我戴上。”
暮安眼眶一阵阵发热,把戒指给墨时衍套在手指上后,直接扑到他怀里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