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再怎么掩耳盗铃,时间一长,谁都看得清楚。
起初他只是摔坏了一个杯子。
那天王言说,要在他的别墅里搞PARTY热闹一下,很多朋友来,陈锦星也来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记得他们争吵了什么,也许是有关赵知佑。
陈锦星拿起那个写着赵知佑名字的杯子,以前的是赵知佑在上面写的名字,后来的复制品是向晚仿写的。
没工作在家的时候是比较无聊,向晚只是找了点事做。
他笑着对着向晚说:“向晚,这个杯子真好看。”
啪叽,杯子被陈锦星手滑摔到地上。
正聊着天的朋友们都静止了,面面相觑。
向晚克制住自己的怒气,不跟病人生气,“你想干什么?”
“我在帮你掩饰啊,不然这桌上,墙上,杯子上,全部都写着赵知佑的名字,谁看了还认为你向晚‘情深不寿’啊?”
赵知佑刚来时有些不好的习惯,在墙上涂鸦,在桌上刻字,一副没被家长教过的小学生做派,被向晚训过后,他也乖乖改了,只是痕迹还留在那。
作为他做错事的证据才保留的。
朋友们神色僵硬,眼睛四处一瞟,果然如此。
向晚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你为什么总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这种脾气……”
陈锦星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但实际你也蠢得不可救药。”
“自以为爱我就是你做的最蠢的事,可悲的是竟然所有人都相信了?可是我不信,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见过你真正爱我时的样子。”
“你爱我的时候,洁身自好,圈子里的公子哥都戏称你为“向处”,每次媒体故意给你安插一些绯闻,你都要向我解释得清清楚楚,哪怕我并不在乎。”
“你爱我时,哪怕你无从得知我的所有想法,你都试着去理解我,而不是现在这样,我做的每件事,你都觉得我蠢。”
“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这段漫长的得不到结果的爱让你已经走神了,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你对那只贫民窟里的流浪猫一见钟情,甚至迫不及待的占有了他,让你那被人津津乐道的“为爱守身”化为乌有,就在那个飘着垃圾和剩菜臭味的老旧小区,狭窄逼仄的出租房里。”
“雨水跟垃圾混合的味道不好闻吧?出租房里有空调吗?床板又硬又破,只要一晃就发出令人尴尬的声音,床单甚至比沙子还粗糙,可你这个金枝玉叶事事挑剔的大少爷,整整在那待了三天。”
“在那里也是你第一次做饭,跟着教程做的东西狗都不吃,但谁叫他不挑食呢?谁叫他工作那么辛苦呢?谁叫做菜切到自己的手指还有小猫帮含呢?这些都是刘遥当笑话告诉我的。”
“你对于爱的理念简直可笑到天真,以前你年纪小我还能夸一句单纯,现在嘛,蠢。”
“爱不是什么平等与尊重才能产生的高尚情感,那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大多数时候只存在于性幻想和占有欲里。你巴不得他永远是在你的家门口避雨的小猫,即使赶走他也笃定他还会再回来,这就是你内心深处的爱。”
“至于我,只不过是你继续标榜自己‘深情’的装饰品,毕竟我是与你门当户对的大明星,他是需要你遮风挡雨的流浪猫,这就是你的爱,没有尊重也没有平等的美德,只有欲盖弥彰和大男子主义。”
向晚闭上眼睛,声音如同被堵塞,“那我为了你,把他赶走又算什么呢?”
“为了我?不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吗?如果不是我回来,你可以一辈子都掩耳盗铃,就算如此,你不是很快就回头去找他了吗?”
“那你再猜猜,他这么聪明,在他依偎在你怀中的两年里,他知不知道你爱他?”
“他又是为什么选择离开了?”
“他是所有隐瞒你的人当中,唯一对你仁慈的,他不愿意强硬地揭穿你,不愿让你出丑,也正是这份仁慈,对你来说是最大的残忍。”
起初只是摔碎了一个杯子,但向晚自认为坚守多年的爱,也摔碎在那个晚上。
陈锦星没吃药,他无比狂热地想看到某人痛苦,突发奇想揭穿这一位的“真爱”,不是他陈锦星,是那个贫民窟的臭小子。
原本他是想等向晚自己发现的,那样更加使人痛苦,可惜,他不想等了,他懒得等了,正好今晚人多。
闹剧还没有结束。
看热闹的人群中也有一些劈腿、乱搞的男男被慧眼识珠的他揪了出来,生病后,他敏锐得不得了,但这些都不如白月光当众亲自打假来的劲爆。
那些不劲爆新闻的男男们自顾自地打起来,损坏了向晚的家具。
其余人先是看戏,后是尖叫。
向晚也没工夫去阻止。
他正忙着,震惊、茫然、痛苦、欣喜、怅然、遗憾。
这世上有多少种情绪,他身上就产生了多少种。
一个演员被他的执念、傲慢和喝彩的观众堆砌起来的深情。
就此在众目睽睽之下全部粉碎了。
向晚丢脸过后,竟感觉浑身松了一口气。
圣父心大发作,没有责怪任何人。
只是又订购了一套家具,专心地在家缝缝补补,补上属于赵知佑的痕迹。
反正休息在家,找点事做。
风过留声,爱者留痕。
向晚从记忆中回过神,“所以你今晚是,又不爱我了,又知道刘遥装醉套你,你也不拒绝,你纯来看我表演?”
赵知佑:“那是,三金影帝首次酒后复出演戏,谁不想看。”
向晚:“可惜啊,倒是看你演了一场,有进步。”
赵知佑点头笑。
向晚:“你现在的感觉就像解决了心腹大患。太乐呵了,我想揍你。”
向晚扪心自问,自己没有恐怖到这种程度吧。
赵知佑嚼薯片,“烦恼少一点是一点。”
赵知佑:“对了,我什么时候怼过集团老总啊?”
在心里快速过了一遍,没有啊,他这人还是比较懂礼貌的,除了得罪他的。
集团老总不至于得罪他吧。
向晚一愣,嘴角抽动一下,“那你就别想了,省得又多一个心腹大患。”
赵知佑:“不在心里就不叫心腹大患?好的。”
向晚:“那……我下车了。”
赵知佑:“嗯。”
说是要下,但是他没动。
赵知佑:“嗯?”
向晚:“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赵知佑浅浅地微笑,“给你口一管?”
向晚表情暗爽。
赵知佑一下子变脸,“做梦去吧。”
向晚悻悻下车,赵知佑看着他走近家门口,才想起自己手中的零食包装袋,遂下车,然后阴影中有灯光一闪。
赵知佑转身紧急避险,却被向晚从后面紧紧抱住。
赵知佑错愕间闪过一个念头,不会中计了吧?
向晚悄悄说:“我们一起死吧。”
便从后面伸手捧过他的脑袋,吻上他的薄唇,重重地亲吻他。
舌尖撬不开嘴巴,使唤牙齿去咬,像几百年没喝过血,渴望深重。
赵知佑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咬破了唇,反咬回去,才把他推开。
为了防止他再打击报复,向晚一个箭步直接进别墅再挥手跟他说拜拜,然后笑着说:“吓吓你,那是我新装的灯。”
赵知佑在车前立正,看着他哼歌走的背影,一脚踢在车上。
正好云临那小子一块儿赔了。
赵知佑开车回到宿舍,已经快天亮了,房间还是很昏暗,打开灯歘一个大活人坐在他书桌前。
没吓到赵知佑,两人双双面无表情,大眼瞪小眼。
“你有事找我?”赵知佑问。
陈昭摇摇头,“你不回消息,不接电话,我怕你出事。”
那倒不至于,赵知佑拿手机到床头充电,一看陈昭给他发了,99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