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胸前一片暖意,她的眼泪无声淌进他怀里。
“你……你回来,我要你回来。”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她也不知他有没有听懂。
若不是借着酒意,这句话,虽然真心,大概一辈子也说不出口。
段然叹了一口气,语气似水温柔。
“我没离开过。”
他是懂的。
“你说什么?”她在他怀里抬起头,眼里是懵懂无辜。
“我说,我没离开过……从未。”
他夺去她的吐纳,恨不得把她一整个揉进身体里。
那个吻,带着眼泪的咸味,无比温柔缱绻,耗尽耐心,几乎可以到天荒地老。
直到她终于在他怀里,失去知觉。
他将她的脑袋揉在怀里,半跪在地上,任凭她的重量靠在自己身上,仿佛那样,才能感到,她在身边。
他的眼神渐渐失去焦点。
“我们约法三章过,可你做不到,该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疲累而沙哑的嗓音,却低柔温存到了极致。
作者有话要说: 她以为他问的是 你愿不愿意 与我一起 与世界为敌
其实他想问 你愿不愿意 陪在我身边 将百年孤独 变作一句戏言
☆、第四十三章
杜青晓睁开眼,眼前是雪白的床单和枕头。
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闻之令人安心。
脖子下枕着一只修长的手臂。
这手臂,嗯,明显是男人的。
她很缓慢很缓慢地转了个身,看见了段然。
他的脸,沐浴在阳光里,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静止在眼睑。
他们之间,不多不少,半臂距离,俱都和衣而睡。
她头疼欲裂,酒劲似还不曾退散。
原来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
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宿醉,第一次醒来后竟不觉荒唐。
她仔细地端详着他,沉默又小心。
他穿着白色的天竺棉半袖衬衫,露出修长素白的小臂,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慵懒的优雅。
他的脸,有一半陷在枕头里,看得见的一半比从前多了许多棱角。高耸的鼻梁,挺拔秀气,眉眼中却有几分尖锐,就连熟睡时都不曾淡去。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的眉心。
然而那个姿势,维持许久,都不曾真的触及,好像咫尺之外,他的一切,其实遥不可及。
手指渐渐收紧,最终颓然放下。
床头的手机振动起来,她倏地闭上眼,佯装熟睡。
段然的目光静静在她脸颊上停留片刻。
她感觉到他抽去她颈下的手臂,动作轻柔至极。
然后他拿过手机,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喂,是我。”
“嗯,最近在休假……”
她背对着门口,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地静静听着他刻意压低的声音,眼泪一瞬间不争气地湿了眼眶。
门口传来烧水的动静和偶尔很轻的脚步声。
她无声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酒店里规矩的黑色家具,纯白色床单上他刚刚躺着的地方还凹陷着,白色窗纱半掩,落地窗外是C市明媚的夏日。
她将眼泪擦干净,缓缓起身,走出房间。
他背对着她,站在料理台前,轻轻搅着杯中的液体。
他的背影,即使是这样狼狈的一夜过后,仍然从容闲适,仿佛那股优雅是骨子里天生带着的。
她忍住酸了的眼眶,开口时,声音像是演练千遍的平静疏离。
“对不起,昨晚麻烦你了。”
他的背影一滞,手中搅动的动作停住。
空气凝结,寒意四起。
几秒种后,他回答道:“没事。”
转过身,面色淡淡地将手中的杯盏递予她。
他的目光,始终那么柔和地凝结在她身上,她捧起温暖的茶杯,将半边脸遮个干净,口中是温暖清甜的味道。
原来是蜂蜜水。
她想,如果他不是该死地这么绅士,也许她能将谎话说得更令人信服一些。
“是霖霖给你打的电话吧?”她难堪地苦笑,“她大概误会了什么。”
他缓缓坐到沙发上,仰着头,静静地凝视她。
她的形容实在不算太好,面色几分苍白,形销骨立,头发较从前短了许多,白色T恤上还有零星的酒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