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表二那小男生啊?”明跃狂拍胸口,“我活了27年第一次知道心脏骤停的感觉。”
那位古风少男曾七月份吟诗作画,半夜三更给明跃发一条“明月何时照我还”。
吓得明跃请假一个周没有来上课。
这事闹得不大,范围小,只有表二班少部分人知道实情,但何雁、彭思芮都知道,所以准备再请一个形体老师来带表二,明跃就负责主抓表一和戏导班。
金丹凝叹口气,眼神落到一个个进教室拿咖啡的学生身上。
“现在学生胆子都大,你要理解。其实都没有什么坏心。”她说,“但表二班那萧杉我不喜欢。对老师很殷勤,但搞不好同学关系。”
明跃:“人家是童星,可能就觉得君子之交淡如水最好吧。”
金丹凝点头:“这倒也是。”
都说人与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可来得最快的、最直白的恨意就是嫉妒,尽管不是直属班主任,金姐也知道萧杉被赵逐川压成“千年老二”该有多难受。
明跃继续吐苦水。
“先别说这个了。你们班那几个,每天找我三四次,逼着我看他们跳舞,还要示范、抠细节、跟练,然后晚上还得去陪他们跑步。我这条命都快折腾没了……”
教室门被推开。
纪颂走了进来:“哎!明哥,你在这儿啊。”
“走了,不说了,”明跃痛定思痛,拍了拍金丹凝的肩膀,“希望你回头告诉你们班小孩儿他们已经很强壮了,能不天天跑了吗?”
“明哥,我和况野到处找你!”
纪颂捉到人了,恨不得拿个网捕住明哥这只乱飞的蝴蝶,欢快地追着明哥往外跑出去。
他怀疑之前自己迈不过低谷,是碳水没吃够。
在Vega都说“你脸型差不多可以了”的情况下,纪颂昨晚跟着赵逐川跑去校门口吃了一份清淡的米线,夜里没再失眠,沾枕头秒睡。
他再吃不好睡不香,赵逐川恐吓说要抓他去校医院打吊瓶。
教室里,赵逐川单手插兜,往纪颂走远的方向望了一眼,转过头来的时候还没收敛笑意。
他问:“金姐,这些咖啡一人一杯?”
“嗯,你喝0糖的还是有糖的?”金姐也不那么严肃了,被他感染得忍不住笑起来,“什么事啊?这么开心。”
“要两杯0糖的。”赵逐川没回答后面的问题。
“帮纪颂拿是吧,来来来。0糖的都被你们抢完了,那这一堆有糖的谁喝呀?”金姐叉腰吆喝完,叹了口气,端起一杯焦糖美式尝了口,“真好啊,免费的就是甜。”
“彭校就不该点有糖的。”赵逐川坐下准备在这里把咖啡喝了再走。
金姐说:“我爱喝甜的啊,我……噢,原来如此。那剩下的三杯我全喝了。”
赵逐川:“小心晚上睡不着。”
“没想到你还挺关心老师呢?”金姐抿了口咖啡,说,“我听说你们管李欲要的文化T恤发下来啦?”
赵逐川站起身来,一下就从仰视金姐变成了俯视。
他面无表情地稍稍掀开外面短袖衬衫的衣襟,才露出里面那件打底的白T,上面写着:忙着吃花卷。
金姐一愣:“花卷?那谁……”
她想说看到过谁的微信签名就是什么爱吃花卷的,可惜她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纪颂的那件是:忙着按快门。
林含声在宿舍里还笑他,说你该写个“忙着拍帅哥”!
纪颂脸红一大片,回呛,我那是搞艺术,你该是“忙着看帅哥”——当时林含声立刻上手去掐纪颂脖子,纪颂不躲也不恼,伸长脖子,脑袋歪倒一旁,假装被掐死。
赵逐川没解释,垂眸抿一口咖啡,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震动出很响的声音。
现在是上课的时间点,他原以为是纪颂发来的消息。
划开屏幕,微信对话框弹出来一个罕见联系人。
【靳叔:川哥!你在学校没?】
作为圈内极少数知道赵添青育有一子的知情人士,靳霄和赵逐川的关系还算可以,虽然说平时为了减少风险不太见面,但逢年过节和每年生日他都会收到靳霄的礼物,不算贵重却也用心。
这一次赵逐川去外省集训学习,靳霄也发过几次消息问候。
内容无非就是川哥你最近学得如何?
还行。
川哥你准备考哪儿啊?欢迎报考京北影视学院!
收到。
川哥朋友圈屏蔽我了?
我压根没发过。
川哥牛x啊你妈说你打架……云云。
总之没打输。
顾虑到靳霄和赵添青的同门师姐弟关系,赵逐川还是会有礼貌地叫一声“靳叔”,靳霄却常对他一口一个“哥”,久而久之他也懒得纠正,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更像是朋友。
金姐也好奇这个时间点谁会骚扰高三学生。
“有人找?”她问。
“嗯。”赵逐川应声。
“谁?”金姐心想还真是问一句答一句,别的一个字不多说。
“我舅。”赵逐川答。
他稍稍侧过身,用身体遮挡住大半个手机屏幕,眉心轻蹙,很慢地回了个:我在学校。
那边秒回:我要去乐山拍戏,这会儿在你学校附近。中午我叫蔓姐派车去接你出来吃个饭?有时间吗?
除去热情邀约,靳霄还发了时下网络流行的动态卡通表情包,一连发好几个,刷得赵逐川头晕。
赵逐川知道蔓姐是他的经纪人。
【1101:我得跟圆姐说一声】
【靳叔:我已经说过咯】
【1101:那好,我十二点下课】
他发个定位过去,收起手机,说:“金姐,我舅来看我,我下课后要出去一趟。我需要开个请假条。”
离下节声乐课开课还有五分钟。
除开放月假,集星的学生只要是需要离开师大校园,都得找金姐开条子。
“你舅舅从京北来啊?这么远,出差吗?”
金姐赶紧放下手中咖啡,匆匆领着赵逐川要往办公室的方向走,边走边回头,害怕耽误了下节名师声乐课,“你舅舅他不来学校吧?哎呀,这么远,家长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
“不着急,”赵逐川说,“我也才知道。”
两个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尽头办公室。
彭思芮才到学校来准备视察工作,正在隔壁校长办公室门口靠门站着接电话。
一见赵逐川来了,她马上将手机按到胸前,脸上带笑:“逐川?丹凝?你们怎么了,这么着急?”
赵逐川面不改色:“我舅来这边了,我要办个出校,下午回来。”
彭思芮动作一滞,立刻把手机通话挂断,惊奇道:“谁?你舅?”
赵添青是独生女,什么舅舅?闻所未闻。
“嗯。”赵逐川嗓音很淡,脸不红心不跳,“我妈就那一个弟弟。”
彭思芮脑子还是转不过弯儿:“弟弟?”
赵逐川再三确认:“对,弟弟。”
弟弟就可以有很多种了,在外认的弟弟、表弟、堂弟……
师弟。
“靳……”
彭思芮瞬间瞪大眼睛,抬起食指对准空气点了又点,转头对金姐说,“金丹凝!你赶紧给他写假条去!”
……
半小时后,一辆MPV在高档火锅店门口停下。
这家火锅店是吃河鲜的,独栋选址,足够隐蔽,大门挑高但入口狭窄,门面不大,但装潢繁杂,私密性极强。
赵逐川全副武装。
他戴着口罩和墨镜,从入店到上二楼进包间都没有看到有什么客人。
他从走出集星开始就没摘下过这口罩。
一路上负责开车的司机愣是没转头看他一眼,甚至连话都没说,接上他就走。
关好门,赵逐川才偏过头取下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