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坚持过最后这最苦的三个月, 都没掉眼泪, 现在仅见了赵逐川一面, 忽然像一口啃到西瓜里最甜的那口,大喜大悲, 什么委屈都想全盘托出。
但夜不归宿不要紧,失联一整晚完全就是死罪啊。
就说呢,怪不得他睡觉不踏实, 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没做完……
纪颂绝对不是拿乔的性子, 错了就认, 开始顺杆爬,“那酒后劲儿太大了, 三点我还清醒,四点我就晕了, 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赵逐川盯着他的嘴唇,目光停在上面就没挪开过,也听不进去纪颂叽里咕噜地解释什么话,“嗯”了一声, 后背逐渐冒出密密匝匝的汗。
没拴紧的浴袍系带松开了,领口因抓扯而敞开一大片,凌乱而旖旎,赵逐川扫了眼纪颂露出来的锁骨,挑眉:“总算长点肉了。”
“以后我出去玩,一定每隔一小时就给你发一次定位,绝对不让你联系不上我……”
“说得倒是好听。”
“骗你是小狗!”
“不骗也是小狗。”
赵逐川嘴上这么说着,却用牙碾磨着纪颂的耳廓不放。
又被捂了嘴,纪颂“呜呜”叫唤半天,赵逐川这才松开他,手顺着颈侧摸到脑后,指尖划过纪颂比一般人更明显的颈后三角,按住那块微微凹陷的小窝,用了点力气,捏得纪颂被迫抬起头,半个字再说不出,仅能发出模糊气音,直到这只手顺着背脊的弧线一路向下勾开裤腰……
纪颂才惊呼一声:“哎?哎!你摸我哪儿!”
赵逐川一口咬上他嘴唇,“办事儿。”
办事儿?
纪颂下意识以为赵逐川是有什么文件要拿回集星盖章,没多想,朝他手上拿的行李软包瞧了瞧,一边回应着来势汹汹的亲吻,一边吭气:“办什么事儿啊,我都没听你说,你现在红了是吧,开始对我有所隐瞒……”
赵逐川听不得他碎碎念,无奈道:“导演系的戏也这么多么。”
房内只亮着一盏床头灯,遮光窗帘拉得严实,晨间也化作黑夜。
在慌乱间,纪颂撞掉了一瓶放在电视柜上的矿泉水,水在地毯上滚了两三圈才停下来,急促的呼吸声彼此交错,如火燎原,纪颂怀疑他们两个人现在去花洒下开凉水站半小时也冷静不下来。
他们太久没见了!
谈恋爱才恋上没多久就火急火燎地赶考,还分开这么久,谁受得了?
平时“见”,都是在手机里、新闻上、别人的帖子里,赵逐川愈发像个没存在在身边过的人,现在毫无预兆地摸到实体,要不是唇舌交缠的力度近乎重到像两头小兽互相撕咬,纪颂会想是否他的酒还没醒。
曾经见面,他们是同学,是备考生,是硝烟中的战友……现在只是情侣,仅此而已。
纪颂之前想着赵逐川忙,这才正式面向大众,肯定需要曝光度,少不了假期跟着他妈一起参加活动啊、跟组什么的,比如小车开到房车下,带去大监,一路上被人看,再在监视器跟导演聊天,介绍给摄影指导,再给老板们请个水……
前途一片灿烂的星二代应当是这样的。
而不是通宵不睡觉,乘三个小时早班机,避开所有人,跑到酒店来亲吻他的爱人。
纪颂越想,身上越烫,理智烧得耳边嗡嗡作响,快忘记了大脑如何运作,本来想着高考完挑个时间,去京北和赵逐川见一面的,他都计算好集星给的奖学金了,打飞的,打三四个来回完全够了!
毕竟开学还有那么久,假期整整三个月,光靠手机可不行。
“在KTV唱歌还撩衣服露腹肌,显摆什么,谁惯的你这臭毛病?”赵逐川嘴上说得蛮横,手上动作却在一下一下地安抚他。
纪颂想起他撒泼耍混发的那些视频,一段一段地,鬼哭狼嚎,自己酒醒后都没勇气看第二遍,气势弱下去:“在场又没女同学!”
“男同学也不行。”
“那身材好就得给人看啊!不让露,我不白练了么?”纪颂有一套自己的歪理,知道赵逐川只是发发牢骚,并不会真的限制他什么,越说越来劲儿,“而且我是热,撩起来扇扇风,又不是孔雀开屏了……呃!”
他的腿被迫抵在床脚,赵逐川根本都不需要推他,纪颂腿一软,膝盖窝卡在床沿,全身没了支点,只得用手紧紧攥住赵逐川短袖的前襟,而赵逐川又单膝跪上了床沿。
这么一来一回,纪颂不得不往后一仰,整个人倒在过分柔软的床上,陷入极深。
赵逐川懒得听他多解释,不耐地按住纪颂的手腕。
两人的手背和腕部桡骨同时搏动起青筋,吻得呼吸急促,又像在打架,比谁肌肉更厉害似地,肩胛碰撞,臂膀上的肉叠出一层层湿热的汗。
纪颂喘得睫毛湿漉漉的。
他在床上同样强悍、乖戾,很爱亲着亲着就翻身坐起来,把赵逐川压在下面。
可今天他感觉到赵逐川做出了之前从来没有的动作,愣了片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喊:“等等,你……”
他仰起下巴——
单手扣住赵逐川的脑袋,全无以前那种“听我指挥”的架势,有点慌了,一紧张就嘴碎,“这床垫真舒服啊我得看看什么牌子的回家让我妈整一个……”
赵逐川眼神里写着“我看你演”。
但他还是接招:“退房的时候去前台问。”
纪颂继续胡言乱语:“你直接来酒店不怕有人跟着你拍吗?”
赵逐川好整以暇:“这里又不是京北。”
纪颂:“在这边就没人拍你吗?”
赵逐川:“除了你谁拍我。”
“孟檀托我问你什么时候把靳叔的签名照给她!”
“我这次带了。”
他的淡定反衬得纪颂更晕头转向了,“那个,你,你吃早饭了没?我订的是双早,据说这家酒店早餐很不错的!”
“哪个?”赵逐川挑起眉看他,虎口卡在他手腕上,像第一次搭戏时按住猎物的金字塔顶尖捕食者,“你说清楚。”
纪颂十指合拢,抓紧被子,“我男朋友。”
赵逐川满意地俯身亲了亲他,“不饿,吃你都饱了。”
“……”
纪颂用掌心抵着他小腹,那处没有一丝赘肉,紧实又平坦,像一弯弓箭绷紧的弦,“你看你肚子这么空,肯定得吃点的,要不我们叫送到客房来吧,招牌是烟熏三文鱼、班尼迪克蛋、水波蛋、华夫饼……”
“京影考过报菜名?”赵逐川耐心即将告罄,“饿了?”
纪颂吞了吞口水:“有点儿。”
赵逐川这回没那么迁就着他了,强硬道:“做了再吃。”
床头灯开得再暗,也隐有微光,纪颂看见他随手往床上扔了什么,像是进屋前早早揣在裤兜里的。
纪颂一愣,目光聚焦上那管状液体瓶,喉结滚了好几下,那玩意儿他只在便利店结账和网购时刷新见过,第一回这么实在的怼到脸上,哑声问:“哪儿买的?”
“机场附近24小时便利店。大容量过不了安检。”
纪颂拍被子的棉花:“那你买小点儿的啊!”
赵逐川如实应对:“怕不够用。”
“你就这么揣了一路?”
这算说得隐晦了,他本来想问你是不是订了票就在想着飞过来把我办了?
“嗯。”赵逐川脸不红心不跳的,“我们还没在夏天做过。”
在京北时,天冷,有时候一进屋,纪颂连羽绒服都来不及脱下挂起,赵逐川会直接蹲下来,扒完牛仔裤又扒打底的保暖裤,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下半身空了,上半身急需取暖,纪颂就用长羽绒服质地冰凉的面料包裹住大腿根,经常冻得浑身发红……
有关于欲望的赤裸记忆都留存在冬季,可现在是夏天,又一年炎热、充满希望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