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现代女尊]锄下有火_作者:孢子叶球(69)

2018-01-02 孢子叶球

  玉米收获之后,丘阳村里家家户户都晒了一地的玉米,村中央的空地也被暂时用作了晒玉米的场地。许多争强好胜的年轻人总喜欢去翻看别人家收下了的玉米,比一比究竟是谁家的玉米穗子更大、更饱满。

  而也是这个时候,丘阳人能吃上几顿新鲜的玉米。新鲜的、含水量高的玉米不用磨成粉,直接带着芯子煮熟之后,吃起来就像是蔬菜水果。这对于蔬果类食材千篇一律的丘阳而言,也算是食物花样儿的一种了。

  收割的那几天,秋穆累得每天回到家都倒头大睡,等到收割完了,才觉得又重新活了过来。不过看着那些打下来的玉米,她心里也十分的高兴满足。农业总是可以给人以简单稳定的成就感,相比较而言,从事科研行业的不确定性就要大得多了。

  比起直接拿着玉米棒子啃,秋穆倒是更喜欢把煮熟的新鲜玉米粒儿扒下来,拿醋和一些菊科的小野菜拌在一起当沙拉吃。这种吃法来源于她在莫斯科形成的饮食习惯,但每次她这么吃早饭,李有河都会说这像是在吃草。的确,没有焯过水的野菜总有股草的涩味儿,这对于中国农民而言是习以为常的,然而在那些衣食无忧的欧洲人看来,却还是不常见的“天然食品”呢。

  而玉米还在晒着的时候,丘阳的人们则又开始犁地、整地,而后趁着气温还没有完全降下去,赶紧种下去一茬冬小麦,再浇透几遍水。冬小麦会在秋季发芽,而在整个冬天的积雪覆盖之下,依旧能保持翠绿。

  犁地一般都是要用牲口的,虽然也有给人用的犁,但那玩意儿往往犁得浅,起不到打破土壤板结让土壤营养物质交换的作用。而每当大家都要用牲口的时候,能不能及时借到牲口便成了关键问题。

  养了牲口的除了地主富农之外,多数都是些像是三喜夫郎家那样条件较好的中农,自然要用牲口先犁自家的地。而那些养不起驴子的贫农和下中农①为了能排上用牲口的队,都得在那些牲口主人的地里帮忙,帮忙越积极就越能排在前面。然而村公所的干部在这方面似乎用不着担忧,因为那些家里有牲口的中农都会自动地把牲口先借给村公所的干部。

  民兵队的许多姑娘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高兴得都说这是当民兵的好处。但秋穆却觉得这样并不正常,那些中农显然不是为了感谢村公所而优先把牲口借给干部的,并且这种做法也对那些不是村公所干部的普通群众不公平。

  她觉得那些牲口的主人之所以会优先借给村公所的干部,主要还是由于丘阳农民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村公所就是当官儿的,做百姓的自然要讨好当官儿的。这种思想是与村公所的“为人民服务”背道而驰的,因此她觉得村公所的干部们不应该接受这样的“优先”。

  秋穆在村公所的例行短会上提到了这个问题,但别人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儿。

  许多民兵姑娘都说:“谁不想先犁自家的地?”

  还有人说:“要求借驴子的人帮忙本来就不对。”

  就连李有河也说道:“算了吧,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的确谈不上是什么大问题,除了是不是干部之外,和牲口主人的亲疏远近也会影响到借来牲口的顺序。不过秋穆认为,至少从这一点上也能够看出,群众对村公所还是不够信任,那种认为平民要讨好官吏的旧思想依旧影响着乡亲们的思维方式。

  最后秋穆和李有河也是优先用了三喜夫郎家的驴。其实还有几个民兵队员想要借三喜夫郎家的驴,因为他平时养驴比别人更用心仔细,他家的那头驴每天能比别人的多犁四成的地。然而三喜夫郎还是先借给了秋穆和李有河,一方面是因为她俩长得好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俩的地比较少,半天就犁完了,根本不耽误工夫。

  犁了地,又是一番播种、培土、整垄,最终在十月中旬漫灌过一遍之后,农忙终于结束了。

  气温也一天天降低,乡亲们把家里晾晒的玉米穗子收起来,在各家的仓库中分层储存②,而杆子则堆起来放在院子里,等着那些养了牲口的人挨家挨户来收。

  收获了粮食,让秋穆感觉到空前的安心。她之前总有些担心李有河家的粮食不够吃了,等到来年春天她们得以野菜树皮维生。不过当秋穆略微估算了一下儿,却发现现在打下来的这些粮食还不够她们吃到明天三月份。

  秋穆忍不住对李有河说了这个问题,得到的回应却是:“咱俩冬天肯定用不着每天还吃三顿饭,一顿就足够了。春天的时候多吃点儿野菜,差不多能撑到小麦收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