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豪占时把心安了,落荒而逃,一瘸一拐地揉着着火的屁股到了院子里。
老大哥用一把精致的水果刀雕刻着一管竹子,看她来了,冷漠得连眼神都不屑给一个。
唐子豪有意无意地走近了,对着他不断变换方位的手的刀子出神。
老大唐华英乐于将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为了消磨他的斗志,特意找了一句十分不入耳的:“唐子豪,过了今天,你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了。”
“我知道,我爸妈他们吵得厉害,估计都想去死,我不期待谁要养我。”
“你就不害怕?”
“害怕什么?”
唐华英动作一停,正襟危坐地卖弄他年长之人的“博学”:“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还是道路。流浪者没有权利忧伤,因而他们只是泄愤的工具罢了。”
唐子豪十脸懵逼:“???”
“我是说,你以后就算跟了哪一个,也不会有好下场。你爸嘛,成天喝酒,说不定哪天不悦酒瓶子就砸你头上了。家里有一只老虎,时刻刻需要提防的。至于你妈嘛……咳咳。”
唐子豪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你咳嗽什么?”
“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你是天生痴呆还是被迫装傻?你爸妈之间早就有隔阂,看不出来么?”
“看出来又怎么样?”
“你看得肤浅。”唐华英附在唐子豪的耳边说了不知一句什么,让后者从耳根一直红到了眼睑。
唐子豪:“不可能!你骗我!”
“傻弟弟,血浓于水,我何必以疏离间?”
“可是血浓于水,我也相信我妈不是那样的人。”
“眼见为实,你没看到就别瞎说,免得日后被打脸。你跟了你妈,说不定你那个后爸也要折腾你,省省心,干脆谁也不跟,自己去死算了。”唐华英收了这个话题的尾,又专注地雕刻他的竹子。
“唐子豪,你迷信不?”
“不。”
“那我告诉你一个办法。”他把被削得尖锐的竹子举起来,“我教你诛心。”
“我跟你说了我不信这些。”
“那不行,你总得让我说。”
“……”
“这个竹子你拿去,搞点鸡血抹在这尖上,月圆之夜的时候放到山下的小河沟里冲一晚上,对着它,保持清醒。第二天取出来,再抹鸡血,用它扎人,默念一遍你的愿望,那人就会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什么鬼?这是哪里读来的巫邪术?”
“自创的。”唐华英笑出了两瓣门牙,“只此一家,别无仅有。”
他继续解释:“第一次抹鸡血,是用以安慰河里的神灵,第二次抹鸡血,是为了避免异源血侵染圣物。竹子是本大师开过光的,百用百灵。”
“……你不会让我拿这个去扎我妈?”
“那又怎么样?又不会死。”
“日|你个鬼,自己玩去吧,别烦老子了。”唐子豪不屑一顾,“我妈肤浅惯了,也封建惯了,我才不信她能干出这种……那种……叫什么来着?”
唐华英急急忙忙接了话茬,胸有成竹道:“有辱门风。”
☆、诡梦(三)
“你说的这样头头是道,不如我先拿你试个水?让我扎你一下,看你是不是毫发无伤。”
唐华英蓦地把双手在胸前一交叉,保卫领土主权一般:“小弟切勿冲动!大哥还有话要说。”
唐子豪少年老成,思虑比一般人都要重,例如他那一口流利的脏话,放在十里八村的同龄人里,可以说是无人可以比肩。
他给了唐华英一个白眼。
后者凑了上来:“嘿,小子你辛辛苦苦挣了几年的奖学金,到底讨回来没有?”
“明知故问,要是成了我还在这里瞎废话什么?”
“是,要是找杨允讨回来了,你那张大娘怕是要兴师动众公开宣布两家关系决裂。从来小家子气的,他早知道他家小孩那点破事,觉得你收的封口费早就不下数百,本可以把你这次的损失给盖过去。”
唐子豪叹气:“可他是个扒手,扒手拿别人的东西,本来就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