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单从男人来说的话,这府里头跟着初晴最久的当属他了。若不是林湛长相平平,初晴又是出了名的爱美人,他都要怀疑林湛也是初晴的入|幕之宾了。
拉开盖子,里头是一本文书,百镜微微怔愣着拿出来翻了几页,面上放荡不羁的神态微微收敛,“殿下可还让你带了什么话?”
林湛不卑不亢地道,“马车已为公子准备好。”
百镜勾唇,冷笑道,“这是要赶我走了?”
林湛依旧面不改色,这种事情做多了也就习惯了,“公子来公主府的目的既已达到,若还有其他吩咐,湛洗耳恭听。”
“这是殿下的意思?”他犹自不信。他来府中不到一月,本以为还要许多日子才能要到手中之物,却不想自己百般策划,千般算计的东西在她容初晴面前不过是一张寻常可见的废纸,她给的潇洒,也将自己踹的潇洒。
“公子说笑了,这府中除了殿下,谁还能对湛发号施令?”他是容初晴身边的一把手,就是允幼这个贴身大丫鬟也不敢对着他假以辞色,又还有谁能够命令他呢?
“看来,这张脸……”他有些黯然地抚摸上自己光洁的面庞,“对她也不过尔尔。”
夕阳从窗户投入,洒在了一张与季白有着七分相似的面庞上。
……
被宁弥那厮毫不怜惜地折腾一宿,初晴变得更加惫懒。起床的时候连午膳都不用传了,直接传的是晚膳。正吃饱喝足,懒散地趴在软榻上翻着棋谱,便听见允幼在外头禀报道,“殿下,百镜公子求见。”
这会子,他竟还没走。
“让他进来。”
百镜进来,也不行礼,熟稔地坐在了她的榻上,将她环入自己的怀里,靠在自己的肩头寻个舒适的地方继续看书。
“就这么急着赶我走?”怀里的女子懒散,像是对自己的离开无动于衷。百镜挑|逗地抚上她饱满的唇,声音喑哑。
初晴笑着用手盖住了他的手背,态度亲|昵,“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春天很快就到了,正是晒盐的好季节,你现在回江南,虽说急了点,但正好赶得上。”
他要的是官盐的许可证,有了这个,他不需惧怕江南早已被各党派划好界限的私盐,也不用怕江南的盐布司的刁难,便可取得先机。以他的手段和他家族的能耐,不出三年,他便有信心能将江南的盐业吃下大半,只要交足了朝廷所要的份额,剩下的大有油水可赚,便是富足三代,也不过小事一桩。
“我走了,殿下上哪去找一个如此相似的替身呢?”当初决定入公主府的时候便是知道了自己这张脸与季白有多么的相似,如今这般轻而易举地取得通行证,或许也是因着这么一张脸吧。
初晴却笑了,百镜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么一个人的笑容可以如少女般纯粹真实,如冬阳般暖人心脾,就像是一个真正无忧无虑备受娇惯的皇室公主一般,就是自己自诩铁石心肠,也会被这温暖融化。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边星斗,她撅起小嘴,话音有些软糯,“除了初见那刻本宫有些恍神以外,本宫并未将你当成季白。你是你,季白是季白,你们才不像呢。”
如今的季白于她已是陌生了,但当年的季白她还记忆犹新。他可没有百镜这般一举一动皆是魅|惑风|情,百镜便是一个浪子,洒脱自由,明明不屑于以色事人,却为了他的野心不得不处处引|诱她,她不介意,然而这座华丽的公主府终究是束缚了他这只不羁的鹰,她该放他飞翔的。她一边沉|溺在他的怀里,一边冷眼旁观着他的所作所为。而后她知道了他的野心是有才华作为支撑的,她帮他。
如今江南的盐政实在是令人堪忧,盐这东西,是个人都离不了它,低成本高回扣,简直就是这天下一等一来钱又快又多的生意,竟然也有人能蠢到连这么个无本万利的事儿也做不好,让江南的赋税收的这样微薄。事实上,当然不是他们没本事赚钱少了,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都陷在了一个“贪”字上。
底下的官员不是不能贪,但是贪也是一门艺术,你要没本事贪得刚刚好,就准备着脑袋搬家了吧。这天下什么都缺,但是什么时候缺过当官的啊?有的是人顶替你。
帮百镜,又何尝不是在帮皇帝呢?
“我若吃亏了,这公主府可还欢迎我?”他只不过是调笑罢了,出了这座公主府,若不是风光无限地回来出现在她的面前,他宁可死在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