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倒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放下棋谱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一块刻着公主府印记的双鱼佩来,递给百镜,“他日,就算你美貌不再,衣衫褴褛,只要本宫还活着,你拿着这块玉佩,守门的自然会带你来见本宫。”
百镜失笑,“哪有这么惨。”却还是收下了玉佩。那玉在她的身上不知带了多久,竟也有几分她的幽香。
“百镜,你是个聪明人,其实本宫不担心你吃亏,这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本宫担心的是你若‘聪明反被聪明误’可怎生是好?陛下是本宫的亲弟弟,你若是做得过火了,本宫会站在哪边也不是很难猜的。你说呢?”她抬起头,美眸看进了他的眼,明明是这样让人心寒的话,她的笑容依旧可以这么该死的温暖。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却为何能够让自己的心这般堵得慌,他低头,额头几乎要与她的相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却还是让话飘出了口,他的笑容妖|娆妩|媚,却暗暗地狠厉着,“若是季白,殿下也能这么轻而易举地选择么?”
他想看到她那温暖笑容的龟裂,可是她从来不爱如人所愿。她轻笑,“没意思。你们一个两个成天把季白挂在嘴边,本宫若是有反应,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皇帝看不懂初晴,宁弥看不懂初晴,百镜,自然也是看不懂的。
“我现在有些怀疑了。”
“恩?”她娇娇懒懒地哼了一声。
百镜低头浅浅吻了她的唇,吐出的热气洒在她的面庞上,“都说季白是雍和长公主的心头肉,其实不过是谣传罢了。殿下您,哪里有心啊?”
是啊,哪有啊?那种东西,早不知道在多少年前,连着她的单纯善良,一同被践踏得支离破碎,和在泥里,浸在水里,面目全非。
“果然百镜最懂本宫。”
她嗤嗤地笑,像是个疯子,笑着笑着,从他的怀里站了起来,背对着他往寝殿后头的温泉池子的方向走去,“本宫要沐浴了,林湛,送百公子出府。”
百镜没形象地倚在软榻上,衣服凌乱,笑得邪魅,“不用我侍候么?”
初晴只当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殿下若三十岁仍未嫁人,百镜娶你如何?”
她穿过珠帘,圆润的珠子遮却她的背影,只留下两个散淡的字。
“随便。”
百镜站起身来整整自己的凌乱的衣物,将那双玉佩系在了自己的腰间,嘴角高高勾起,显得他的心情似乎十分的愉悦,林湛开门的时候只听见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你一定嫁不出去的。”
其实林湛也觉得,长公主殿下一定是嫁不出去的。只是这话不能说。
百镜自己也摸不清楚自己对待初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明明厌恶着以|色事人的生活,却偏偏收不回自己太过痴迷的目光;明明恨不得早些离开这座府邸,如今要离去却竟然有一丝的不舍;明明还可以利用她更多的,可是却暗自打算着必要风风光光地回来,换她眼里一瞬间的惊艳;明明最后只是想随意开个玩笑罢了,可是说出口时,偏偏自己当了真。
其实容初晴有什么好的,除了漂亮,除了权势,一肚子的坏毛病,最坏最坏的毛病就是她的目光根本就不会只停留在他一人的身上。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犯贱地痴迷呢?
他自诩也是游戏花丛,遍览群芳的浪|子,可是感情,好像不是经验丰富,就可以所向披靡的。
他一步一步地踏出这座府邸,站在大门口,回望这一座恢弘大气的皇家行宫,最后停在了那块牌匾上面。
他盯着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妖|冶一笑。
他一定会回来的,然后将这块牌匾上的主人收入囊中,让她的眼,只能望向他一人。
今时满怀雄心壮志地离开的他并不会想到,仅仅只是短暂的一年之后,今日的离开便成为了他永远无法追悔的痛。
世事难料,以后的事情,谁又能想得到呢?
☆、无知蠢妇
“那个百镜走了?他才到阿姐府上多久?”皇帝把手中的奏折放到了一边,皱眉问赵用。
赵用躬腰回禀道:“那百镜到长公主府上只二十七天。”
“居然连一个月都没有。阿姐对季白,当真是放下了么?”八年了,或许岁月真的便是最无情的刻刀吧,一笔一划,将那十五岁的清纯少女雕琢成如今风姿绰约的慵懒贵女,过去只能是让它过去,谁都挽留不了,重拾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