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镜一身的逆毛这才算是被她梳顺了。不管是多大的男性,心里总会住着一个小孩,而这个小孩,也只出现在他们心里的那个女人面前。
“你的话我都记得,我的话呢,你可记得?”他盯着她,眼睛亮得像是此刻的星空。
那天他在她的身后问:“殿下若三十岁仍未嫁人,百镜娶你如何?”
三十岁?
初晴嗤笑一声,笑容里面夹杂了很多复杂的东西,百镜不知道那是不是有那么一些些的留恋,对这个世界的留念,“六个月后世间都没有容初晴了,何况是六年后呢?”
或许她是不在乎自己的性命的,可是真的要死了,才发现其实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东西是挺美好的,还有一些人是她挺留恋的,她想陪伴的。
百镜觉得,她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浮萍一样的女子,孤苦无依地飘荡来飘荡去,寻找一个她能够依靠的人,可到最后,人没有找到,她却把自己长成了当年她想要找的那个人。
他忽然就很想要抱住她,然而他只是牵起了她的手,落下一个浅吻,然后挑着眼睛看她,那样的轻浮如浪子,像是开一句玩笑,“等不了六年,那现在嫁给我吧。反正,现在你也没人要。”
或许明知道她会拒绝吧,所以用这样随便的语气去掩盖自己的真心,那样的话,即使她拒绝,自己还是可以当作不过是开了一场玩笑,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在剩下来的时间里面陪着她。
这世间哪里有人是这样子求婚的?初晴哭笑不得。然而她是怎样毒辣的眼睛,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所以也只是坏坏一笑,“本宫是不拘的风,怎么能属于某一个人呢?”
她的眉眼飞扬,好像她真的在疾驰一般。
即使明知道她不过是推脱之词,他还是对这个说法有些认同的。
容初晴,本来就不该属于某个男人。她就像是一只绚丽的蝴蝶,扑扇着翅膀带来一阵香风熏动他们的心房之后,就笑眯眯地翩然离去,只留下余芳。让他们深陷其中,却找寻不到她的踪迹。
他不知道她和宁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想要去追问。他曾和她开玩笑说她没有心,但如果她真的没有心的话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有些话,如果她无心的话,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在她伤口上撒盐,但是现在,不行。
他不舍得。
容初晴是宁弥的软肋,何尝不是他的软肋?
他本能地觉得宁弥不是一个普通人,至少不是一个以色侍人的男宠,具体的他还在查,一旦查到,他会让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她爱宁弥又如何?他百镜爱的只是一个容初晴,可没有那么大的胸怀去容纳她爱的男人。
更何况,是一个把她陷入今日这般绝境的男人。
初晴现在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睡觉了,一个人躺在空旷的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心安的缘故,再也不曾有孩童对着她哭泣,她有时候疯魔的时候,会想着是不是那个孩子转世到自己的腹中,给自己一次赎罪的机会呢?
她睡了很久,又错过了午膳,还是允幼摇了许久才把她弄醒了。
今日,就是开始食用“星移”的时候了。
她以为这样残忍的□□该是长得极为可怖的,没想到安临拿出来的时候却是一碗极为清澈的绿色液体,看着不像是□□,倒像是什么草本植物的汁液。
“你想清楚了?”安临把碗放在了桌上,“第一次喝,很疼。”
百镜认识安临数年,她鲜少有说疼的时候,如今既然特意点出来,那疼痛就不会只是这么寥寥两个字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带过这样简单。
“再想想?”百镜看向她。
她只是摇头,直接把碗拿过来,仰头饮尽,像是她喝酒一般的洒脱,可惜这样的洒脱维持了不到十秒的时间就破功了。
她苦着一张小脸,所有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舌头都忍不住吐了出来,对着安临喊道,“你怎么没说这么难喝啊?水水水。”
百镜本来紧张得很,看她傻成这样的表情还是忍不住“噗”一声笑了,换来初晴一个白眼。
安临酷酷地一耸肩,“你还真以为是喝酒呢,还挑嘴啊?”
允幼忙过去倒水给初晴,初晴几乎就是一抢而过,一骨碌全都往嘴巴里面倒,可是那苦涩的味道还是浓浓地充斥在嘴巴里,连腹腔都开始细微地绞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