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不显,只是跺着脚道,“回房回房,房间里有蜜饯。”
然后也不等人,自己提溜着裙子往自己的房间走。百镜要跟过来,她一回头瞪了他一眼,“不是说要去看卿朗么?去去去。”
百镜还要再跟,却被安临一把拉住手臂,他回头,就看见她摇了摇头,百镜不明就里,然而迟疑了这么一下,就看不见初晴他们的身影了。
安临这才放开他的手,“她不会愿意让你看见此刻的她的。”
初晴一路快步回房,率先踏步进房,却不等身后的允幼和林湛,直接“砰”地一声把门重重地合上,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上,脸上冷汗涟涟。
允幼待要去敲门,却让林湛拉住了。
她那样的骄傲,怎愿意让自己最狼狈的样子被别人看见呢?
然而她每一次最狼狈的时候,却偏偏都是他守在她的身边,而他每一次偏偏也无能为力。
每一次。
每一次。
无能为力。
“啊……”她整个身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面上青筋狠狠地暴起,像是随时都会冲破皮肤的桎梏崩裂出来。她将嘴巴大大地张开,却压抑着呻。吟只变成几个粗|短的气音,银白的津|液从口中流出,滴在地上,聚成一滩水。
她全身所有的毛孔好像被无数根银针深深地插了进去,腹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吸噬着什么,筋脉痉挛着,抽搐着,什么又冲破了什么,她不知道,只是痛,好像是毫无止境一般。面前一片天旋地转,然后是黑色的光斑游离着。
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牙关狠狠地紧咬着,单薄的唇瓣被深深地咬破,铁锈味般的鲜血味道充斥了整个味觉系统。指甲深深地嵌入到了肉里,有什么红色的液体溅出。
有透明的液体从紧闭的眼睛里蜂拥而出,湿了整张面孔,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或许,是因为身体的极度疼痛让人变得特别的脆弱吧,所以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泪水就倒灌出来,失了控制。
林湛绕过房屋,站在了屋后的窗子处,窗户微微眯着一条缝,却已足够他把她所有的狼狈都映入眼帘。
他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手心蜷握成拳,明明青筋暴起,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冷漠而克制,与往常并无不同。
好像,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好像,他什么人都不恨。
好像,也只是好像。
主屋里,百镜狠狠地盯着安临,“那什么‘星移’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这样的表情安临极少见到,她一笑,是真的很事不关己的那种微笑,“看来你对她是认真的啊。”
见百镜还是狠狠地盯着自己,她也没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有什么问题,只是犹自调笑着,“那为什么还分房间啊?”
“安临,我在问你话呢!”他几乎咬牙切齿。
安临理直气壮地点头,“我知道啊,我也在问你问题啊。”
她是没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习惯的,容初晴也不是她的谁,她肯好好医治就很算很给初晴面子了,这会子自然心境和他们这些真正关心她的人不一样。
百镜冷冷地看着她,这回连话都不说了。
安临脊梁一凉,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星移’又称‘千疮百孔’,全身上下都用银针插入三寸是什么感觉,大概她现在也就什么感受了。”
百镜全身一冷,盯着她简直就是说不出话来了,“你——”
安临冷笑,“这就受不了了?第一次也就是痛罢了,等把她体内的筋脉打通,她的营养飞速流逝的时候,才是真正难熬的呢。”
让一个容貌如此出众的女子日日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那种绝望,才是对一个女人从肉。体到精神的双重折磨。
她斜眼,看着怒视着她的百镜,哼了一声道,“现在对着我吹鼻子瞪眼有什么用?药就那样,她决定要喝的,关我什么事?不谢我就算了,什么态度啊?”
“什么态度?”百镜阴戾地笑了,整张脸都显得很狰狞,他一指指向冰窟的方向,“我现在去把卿朗水晶棺里的药水放干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
安临的面色彻底变了,阴沉得就像是台风天的天空一般,就是下一秒直接杀了百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