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太子已经渐渐失宠了,最得宠的就是这位三皇兄。容晋衍虽然不至于完全不相信初晴做不到,但是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然而初晴的手段是怎样的通天,不过数月,竟然能算计得当时的三殿下在先皇面前出丑,更是一箭双雕,让先皇下旨赐婚。三殿下即使再不甘心,在皇权面前也只能无济于事。
而容晋衍的身后,从此就多了一座权利的大山。
当时的容晋衍还不知道这个,他听了初晴的话,便拿了签就先过去了,留他阿姐一个人在那里苦思冥想。
要是早知道签的内容是什么,他绝对不会去解。可是很多事情都没有早知道的,所以很多事情还会继续发生。
济恩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摇了摇头叹息道,“命也。”
他不明所以,习惯性地先打开了初晴的签文,手脚一凉。
初晴刚好走过来,看他拿着两张签文,摊开手,“我的呢?”
容晋衍手一抖,面色微微有些微妙,所幸初晴眼睛还偷偷打量着其她的女子并没有注意到,他将自己的签文递了过去给初晴,他还没来得及看自己的,但是不管怎么样他自己的签也不至于比他现在手里拿着的更坏。
初晴摊开签文,只见上面是一行圆润的行书,字写的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样的内容不适合这样圆润地写出来,而该是用瘦金字体金戈铁马地写出来才对。
“忍辱负重,孤家寡人。”
容晋衍偷偷打量着她的面色,见她面色一变不变,心下舒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问,“写的什么?”
初晴撇撇嘴,把签文揉成一团远远地抛出去,“还能是什么,左不过就是平安喜乐。你的呢?”
容晋衍也学着她把签文揉成团扔出去,也笑着附和,“也是这些啊。无趣。”
他们身后的济恩大师看到这情形,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话。
可惜了。
只是命就是命,他也无计可施。
那个时候容晋衍说了谎,未曾想到到如今竟然一语成谶。
允幼已经出去很久了,御书房也已经被皇帝砸的没什么东西好砸的了。
他抬起头,看着昏暗的屋顶上,自己被烛火拉的很长很长的影子,那样庞大得就像是一个怪物,好像高高在上地在嘲笑他们的人生。
他凄凉一笑,“平生疯魔,命薄如纸。”
当年的签文,过去那么久了,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起。
为了他,为了赫尧,为了权利,为了宁弥,她疯魔了一生,却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命比纸薄。
宁弥,宁弥,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朕都一定会找到你,把你加诸在阿姐身上的所有痛苦百倍偿还!
你等着!
还有孩子!是了,还有那个流淌着宁弥身上卑贱的肮脏的血液的孩子!
他几近疯魔地想着,若不是那个孩子,他的阿姐怎么会需要忍受那样酷刑般的下场?
对!那个孩子!
他早已忘记了自己这几年来是如何地娇宠着这个孩子,现在竟疯魔得只想毁掉所有。
他颓废地坐在地上,双眼都被红色的血丝占领,催发着他的更加疯狂。
门“吱呀”一声打开,没有赵用的通传,林湛缓缓走了进来,跪下行礼。
皇帝看都不看他一眼,这一切他都知道,却一直隐瞒,若不是皇帝自己查处了蛛丝马迹,逼迫允幼,他还想要瞒自己到什么时候?“滚。”
林湛看都没有看身边像废墟一般的御书房,只是将自己拿在手里的书信举过头顶,“殿下临死之前让属下保管此信,若有一日陛下得知真相,便将此信上呈。”
皇帝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将信放在了地上,慢慢后退出了御书房。
“晋衍,当你看到这封书信的时候,你大抵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阿姐预计着,成长到这样的地步,你大概需要六到八年的时间。如果没超过六年,恭喜你,你已超出了阿姐的预估。如果已超过八年,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
再次看到熟悉的字迹,皇帝眼角含泪,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
阿姐,你到底,预言了多少以后的事情?
既然那样懂得预言,为何要把自己置身于这样的境地?你以为,若你死亡,没有人会伤悲,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