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现在依旧五彩斑斓哪,妈,反正你寒假那么长时间,过了年等我去上班了,你就出去旅游好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已经打开了纸箱,回头白了我一眼:“为什么要等你走了我才能走?你自己在家过年好了喽。”
我刚想顶嘴来着,但是注意力在下一刻就被完全转移了。
最上面放的是个极有设计感的礼物盒,表面罩着的细腻绢布上,竟然绣着柔和如水般的合欢花图案。悄悄看了看身边的宋老师,她从来沉静如斯的双眸里,泛起了微微涟漪。
“……妈?”
她轻轻看了看我,仿佛dòng悉一切,“你jiāo的这个男朋友……不错。”
我惊异,连抱着她的两只手都松了开来,“妈……你怎么知道……”
“我说了你三叔给我打电话了。”她恢复平静,将礼物盒取了出来,极轻极小心地掀开绢布打开盒子。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件旗袍,温婉的浅蜜合色像是chūn日枝头初绽的桃花,温润的质地泛着柔软的光泽,jiāo叠的襟口连有合欢花样式的jīng致盘扣,边缘缠绣着繁琐jīng美的锁边,旁边还放着一串绢布包着的润白晶莹的珍珠项链。
这个……难道真是容召送的?
我从来没有和容召讨论过我妈的喜好,甚至,我自己也不会想到要送这样的东西,看看老妈,她的目光落在那串珍珠项链上,仿佛通过它看到了遥远的过往故事,我呆呆问:“妈?这个……”
她伸手轻轻触碰着珠串,声音远得像是薄雾一样。“我们第一次接触,是为了那年学院的戏剧比赛,我们外国语学院,那时候同学们大多数都选了外文舞台剧来演,但我们演的是《旧巷斜阳》,由他演赵静存,那时候他的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怔了。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她说起和爸爸的相识过往。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准备女主角服装的时候有了分歧,总之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后来,他就自己设计了一套旗袍,请师傅做出来,搭配了首饰……那时候他是大名鼎鼎的沈家的二少爷,做这些事qíng似乎毫不费力,但我见到那套旗袍的时候,好像一瞬间就什么在眼前发出了光,本来我这个张璞玉根本就是照本宣科,可换了服装上台的时候,我几乎要忘了是在演戏……因晓,现在我说,你应该能明白了,有时候,有的人就是那样,无法不让人刻进心里。”
我已眼眶微润,“我明白。”又忍不住问:“那……后来那件衣服呢?”
她脸上浮起了微苦的轻笑,“后来,沈夫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她亲手剪了那件衣服,当着我的面。”
我艰难抑制眼泪,却仍旧让它落下,无力地别开了脸。
“因晓。”
“……嗯?”
老妈摸了摸我的脸,“你喜欢的男孩子我怎么会反对呢?况且大家好像都很喜欢他,知道这件衣服的人不多,他也是费了心了,帮我谢谢他。”
我抿了抿唇,默默点头。
她一笑:“有什么好伤心的,都已经过去了,好啦,剩下的先不看了,你换个衣服,我们准备去医院接你阿姨回家。”
————————————————————————————————————
方阿姨的气色果然好了很多,她一直很瘦,今年看居然稍微有了点红润的样子。欢欢喜喜地接她回家后我们围在一起吃晚饭,话题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我和胡蝶姐的终身大事上。这二位都是婚姻不幸的女人,说起我们倒没有什么嫁人生子是女人归宿的话,只是说人这一辈子也不是非要结婚,不过总不该为了别的事qíng错过了缘分。
我不太清楚‘别的事qíng’具体是什么,也许是上一辈的不幸例子,也许是其他,我还好,胡蝶姐眼眸沉沉,好像有心事。
晚上仔细看了剩余没看的年货,除了一些可以分给亲戚朋友的年礼,还有特意送给方阿姨调养身体的营养品,给胡蝶姐的一条丝巾,但是没有给我的,真是让人郁闷。
于是我给某人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