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美树愣愣看着他,自家变后第一次如此清醒,甚至连反驳的念头都没有。
片刻后,湿哒哒的脸庞提醒着她,她哭了,在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星期的陌生人面前哭了……
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身体哆哆嗦嗦,最开始的抽泣,一发不可收拾演变成‘大雨滂沱’。
心却在那一刻,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她有多么感激他的出现,对于命运多舛的人生,很多人选择负隅顽抗,却永远学不会敬畏。
只有真正将你挂念在心的人,才会深更半夜跑到医院,才会在你失去自我的时候破口大骂,才会在你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给你一个拥抱,摸着你的头说:“昨天已经过去,让它永远留在过去,总有一天,它会成为真正的过去,相信我!”
整张脸埋进他的胸口,心像被什么东西融化了一样柔软。
躺在病榻上,默默喝完他递过来的水。
相顾无言的两人,无端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那个……我收回我傍晚说的话,谢谢你……又救了我……”
“……不客气。”
不生不熟的客套在两个人之间流转,偶尔目光jiāo汇,都会快速移开,空气都呼吸不畅。
“你……先休息,我在外面,有什么事qíng可以喊我。”
“……好。”
说完,心中忽然蒙生一股惆怅,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恰好与他回转的目光相撞,落美树怔了怔,迅速回过神,镇定自若开口:“还有什么事吗?”
“忘记告诉你,我叫米于尘,大米的米,于尘世间生存的于尘。”
“嗯,我叫落美树,落在凡间一颗美丽的树。”
“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包括她所有的事qíng!
“晚安。”
“晚安。”
晚安,米于尘!
“你老实说,那个时候是不是就偷偷喜欢上我了?”一场儿童不宜的运动之后,两个人钻进被窝,开始回忆从前。
米于尘借着黑暗,掩盖红了的耳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落美树自然猜出他的不好意思,可有男人宠的女人,平日里可以很贤淑,徒留两人独处的时候,她可以肆无忌惮的任xing。
她清了清嗓子,佯装深思:“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接下来所说的话将会成为呈堂证供!要么回答我买小提琴用了多少钱,要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二者选其一,没得商量!”
米于尘搂紧娇躯,身体颤笑:“无赖二字都不足以形容你此刻的任xing。”
“说不说?”边说边揉搓他的脸。
“好好好,我说!”攥紧她的手,陷入回忆——
当年的她,像只孤独倔qiáng的小狮子,受了伤,又不好好护理,怕连累团队的进度,只好藏起来偷偷舔舐伤口。
好不容易养好伤口,却发现赖以生存的团队撇下她走远了。
凄冷裹住她单薄的身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给她一堆火取暖的猎人,便奋不顾身开始依赖。
他,就是那个猎人!
出院后。
米于尘回头瞥了眼距离自己一米开外的人影,无奈又好笑。
旋转脚步靠近:“不是已经送你回家了吗?怎么还跟着我?”
“我……”落美树咬唇,低垂着头,“……没有家了……”
“只要房子在,就会有家!”
“房子也没有了……”落美树硬着头皮吐出,“当时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就……将房子买了……”
“卖房子的钱呢?”
“捐了……”
“……”米于尘难得的无语,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跟着你啊!”落美树抬眸,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米于尘脑袋一蒙,怀疑自己的耳朵。
喉头一紧,gān哑艰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这样很唐突,可是我在这个城市里,只认识你了……”声音越说越小,头越垂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