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梯道后,他打开手电筒,看见花盆下连着一根手轮。移动路面复位后,转动手轮,就咬住锁扣。他弯着腰沿地下通道前行,路上看到有二只急救用医药箱,走了有一千多米来到尽头。通道出口是在一口井的半腰中,对面井壁上有两排孔dòng。他攀着孔dòng爬上去,到顶端时推开一个塑料盖,爬出井口。原来这里是一处四、五平米的废泵房,水泵和手动葫芦破烂不堪,电源早已切断。走出泵房,已是葡萄园围墙外西南一条小河边。泵房自身也有一圈围墙,外人轻易不会进来。围墙上的门锁已经锈蚀。周怀袁回到地道里,把急救箱丢到井里,又爬上泵房,从葫芦里取出一段钢丝绳,穿进破泵的孔里,将两个绳头拴在两颗泵基螺丝上,把泵放在井边,离开了葡萄园。
周怀袁的判断没有错,地下室中的旧电脑正是锦绣房地产公司门卫监控仪的主机。那天姓闻的把电脑主机取回,顺手丢进了地下室,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拆下的硬盘中完整地记录着牛振华坐在汽车里当天进出锦绣公司时间和影像。这是继那副血手套后,他取得的第二件物证。
几天后,布下的鱼饵被咬了钩。他换回了放在地下室里的录音盒,听到了一段离奇的对话。录音中,牛振华提到了老同学。他想起以前自己为虎作伥,帮着牛振华和他的老同学顾副局长躲猫猫,戏弄对方,心有愧意,但事关紧要,还是决定带着录音去会会这位警界前辈。
在县公安局,他以琴大学生蒋国庆的名义求见。十分钟后,周怀袁走进顾剑雄的办公室。顾剑雄坐在桌后,面色暗黑而憔悴,但双目却仍犀利有神。
两人对视了一会,顾剑雄说:“周怀袁?”
周怀袁:“是。”
“你来有什么事?难道来自首?”
“那些事请允许缓一缓,今天的事更重要。”
“什么事?”
“您先听听这段录音。”周怀袁把一支U盘递给他。
顾剑雄把它cha入电脑,同时说:“先坐下。”
电脑中传出声音:
一人说:“牛总,出事了。卢象升被人杀了。”
顾剑雄听得出,那是牛振华手下闻平峰的声音。
牛振华:“啊。什么时候?”
闻平峰说:“昨天夜里。他在我们这里聚会结束回市里去,路过杉树林时被杀。汽车两边玻璃窗都摇下来了。子弹从左边太阳xué打入,一枪毙命。”
此时,另一人cha嘴:“看来是熟人下的手,不然怎么会把两边窗都拉下来。”
顾剑雄也知道,这人是崔子刚,牛振华手下哼哈二将的另一个。他对这二人太熟悉了。
闻平峰说:“我调查过,这卢象升确实是国安局警察,谁敢杀他?”
崔子刚说:“上次牛总叫我去苏大,看看有没有任继安这个人。我到苏大历史系打听,有人说任继安在18号教学楼上课。我找到18号楼,在3楼一个教室里看到他,正在和几个学生说话。他抬头看到我,朝我摇了摇手,指指学生,又指指自己,意思是不能离开。我想目的已经达到,就走了。任继安是东鑫乡的老古董廖政衡带来的,是他同单元的邻居,这老头不会耍什么花招。后来你说到这里来的人不是任继安,叫卢象升。那任继安怎么会认识我?”
闻平峰说:“你不知道。牛总接到一封举报信,说任继安真名叫卢象升。他去国安局搞来卢象升的档案,照片和任继安一模一样。一细查才知道他们是双胞胎。父母离婚后一人带一个,卢象升跟母姓。所以牛总推断这是顾老头导演的一出好戏。可是牛总却不让动卢象升,也不许戳穿他,说留着无碍,由得他继续扮演任继安。只是他每次来让我盯着。牛总认为举报是他们内部人搞的,看看顾老头还有什么花招。”
崔子刚:“这卢象升可惜了。他不仅人长得神气,历史知识、文物鉴定样样都jīng。前次聚会和县文联头牌美女芬芬搭档唱《桃花扇》,听得一帮老朽们纷纷摇头晃脑,连连叫好。牛总也说唱得好。我见廖老老右手食中二指在左手手心里不停点,以为是在打拍,后来不唱了还在点,才知道算是鼓掌。”
闻平峰:“他是局里优秀gān警,连着立过几次大功。老家伙借他来对付我们,真是大材小用,太抬举我们了。”
这时牛振华突然cha话:“从安cha,到举报,再到枪杀,会不会是老同学一手搞的yīn谋?安cha是为了刺探,刺探未成就举报。举报是诱我动手,我不肯动手。两招都没有得逞,他想杀了嫁祸于我。你们都要小心,防止他栽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