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顾剑雄说:“凡此种种,qíng节虽然可疑,我却没有证据。由于我思维驽钝,才能平庸,和牛振华已是八年抗战第二季,只能看着他逍遥法外。所以我想请你们帮助。”
卢象升兄弟均表示全力支持顾剑雄。于是三人开始排练,由卢象升以任继安名义与牛振华接触,每次活动后三人都要见面,了解细节。任继安有时也去露个面,以混淆他们的视听。可是让顾剑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把卢象升送上了不归路。
到底是谁杀了卢象升?
顾剑雄想起了牛振华的所谓文艺沙龙。牛振华以聚会的名义定期将文艺界、收藏界的知名人士召集在一起,一方面是笼络人心,抬高身价,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收集qíng报。自己好不容易安排了一个卧底,能够得到一些内线消息,刚刚有点眉目,却突然被人杀了。几天来一直以为是牛振华察觉后下了毒手。但今天周怀袁带来的消息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这消息不像是假的。卢象升的行踪不是牛振华自己察觉的,是有人向他告密。谁?知qíng的只有四人:卢象升、任继安、叶玉荪和顾剑雄自己。牛振华既然知道了卢象升的秘密,为什么不采取措施?这不是他素来行事的风格。想到牛振华的心狠手辣,想到曾经身受其害,想到安娜,他的胃里忍不住流血。
1969年7月,顾剑雄和几个同班同学响应党的号召来到huáng海农场大新分场。他们和南京、扬州的一些学生合编为一个连。当时建设兵团连以上gān部都是部队编制,许多是从劳改农场调来的管教员。
到达的那时天色已晚。连里准备了一顿有鱼有ròu的晚餐,通知下来:先吃饭,晚上还要开会。因为坐了一天的车,人困马乏。有个叫安娜的女同学身子不舒服,就说“我不吃,我要去困觉”。港城方言,睡觉称困觉,而且把“觉”念成“告”。连长听了大怒,他想:“我特地安排做了几桌菜,化了连里不少钱。你看不上,不肯吃也还罢了,还要去控告。”一查档案,这女孩的父亲历史上有严重问题。怪不得这女孩xing格如此恶劣,于是怀恨在心。
第二天,兵团分配下来的任务是参加修筑海堤的战斗。当天就把队伍开到现场。在海堤的外侧工地上,红旗招展、人海如cháo。知青们挖土的挥汗如雨,抬筐的步履维艰。烈日下,男生个个赤膊上阵、被晒得象红头虾一样;女生人人蓬头垢面、衣衫一层盐霜。由于劳动qiáng度大、体能过度消耗,不到中午,大家已是饥肠辘辘、腿脚松软。
低矮的芦苇工棚,被太阳晒得像个大蒸笼。糙席下面只有一层芦席,芦席下面就是泥土。晚上收工以后,不少人累得话也不想说,钻进窝棚就睡过去了。蚊帐也难以完全阻挡成群蚊虫的凶猛叮咬,一个夜晚几乎每人身上都会留下十多处红包。
各团、营、连按指定地段,把土方的任务分解包gān到排、班,每天女四男五立方的定额。把土铲在筐里,要筑起三米高的堤岸。谁少gān就等于加重了同伴的负担,不少人被病痛折磨得摇摇晃晃,仍支撑着到工地,坚持轻伤不下火线。
顾剑雄看此qíng景,把同学们们召集在一起,建议一帮一qiáng弱搭配,共同完成任务,先完成的再帮助未完成的。当时那个安娜已经瘫痪,什么也gān不了,他把她划在自己名下。
有个叫景淑英的女生,是扬州人,最是能说会道,体格也好,在学校里多个体育项目常得奖。她主动要和牛振华一起。牛振华乐得答应。人家是女的帮助一起铲土,男的负责挑。她们这组倒过来,景淑英gān得很起劲。
这样过了十几天,工程已接近尾声。男生全部被调去造闸工地拉石块。一辆独轮车上载满大大小小石块,一个人拉,一个人推,送上已筑好的堤岸。顾剑雄与牛振华是一组。牛在前面拉,顾驾着车。牛其实没有多大力气,拉了二车,已经筋疲力尽。第三车拉到半坡,脚下打滑,跌倒在地,手里的绳子松开。顾剑雄在下面顶不住,独轮车侧翻,石块全部压在身上。牛振华见状也着急了,从上面跑下来,又绊在石块上跌了一跤,磕破额头,血流不止。他冲到顾剑雄身边,用力去搬他身上的石块。这一幕刚好被来工地检查的总部gān事看到,巧的是他只看见牛振华在抢救顾剑雄,没看见独轮车如何翻倒;只看见牛振华额头的血,没看见顾剑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