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部长眼睛盯着小金子。小金子急了,他也猜不透人都被弄去哪里了,就大声叫起来:“周怀远,你们在哪里?我是小金子。解放军来了,你们都出来吧。”叫着叫着,他担心周怀远死了,大哭起来:“哈迷鼠,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就全都完了。”
突然在场院的角落里有一个声音应道:“我在这里,救命啊。”
小金子循声过去,只见墙边糙地上一个破铁皮小车,轮子早被卸了,反合在地上,声音从里面发出。他翻开车子,一人趴在地上,挣扎着,站也站不起来,正是哈迷鼠。
小金子一把拉起他,急切地问:“人呢,我们的人呢?”
哈迷鼠指着办公室:“都押到里面去了,那里有地牢。”
警员们迅速包围办公楼,展开第二次检查。
小金子问哈迷鼠:“你怎么会躲在这里?这几天吃什么?”哈迷鼠说:“那天一乱,我害怕挨打就钻了进来。后来听大猩猩要清点人数,都关到地下室去。我不想去,就一直躲着。正好下了雨,我就吃下面的糙和泥水,你们再不来我撑不住了。”
小金子说:“幸亏有你了。”
可是一阵搜查过后,警方并未找到地下室。大队长正在问耿副局长是不是要调用警犬。
大猩猩对大队长说:“你不要信这两个小孩子胡说。这二人平时最调皮捣蛋。这里哪会有地牢,胡说八道。”
哈迷鼠也急得哭了:“明明都押进去的,怎么没有?”
此时只见老猴子一瘸一拐地走到大队长面前,说:“有地下室,我带你们去。”
小猴子大叫:“老混蛋,你找死。原来你真是个内jian,二哥没冤枉你呀,可惜没打断腿。”他想冲过来,被警员拦住。
大猩猩知道事已败露,把手中牵着的狗链子一丢,撒腿就往大门外跑去,边上一个警员扑上去抓,被láng狗一口咬在手臂上,甩也甩不掉。大队长上来朝狗头开了一枪,随即向门外追去。
大猩猩出门没跑多远,从中巴警车里下来一个警察,举着枪叫他站住。大猩猩料定他不敢开枪,直冲过去。警察朝天开了一枪,大猩猩冲到,一腿把他手中的枪踢飞了。二人抱住滚在一起,大猩猩很快摆脱,继续飞快逃跑。大队长赶过来,举手一枪,打中他的大腿,大猩猩跪倒在地。
地下室的入口不在楼下,而在屋顶。房顶上有一个混凝土大水箱,推开铁皮箱盖,里面三分之二是水箱,三分之一是通气孔,装有爬梯,直达地下。
所有工友都从地牢里拽出,好几个人已经瘫痪。耿局调来一辆大巴,载着工友直奔县城医院。四名嫌犯押到中巴警车上。
二辆小车,一辆派往临汾由老猴子带着去抓二个打手,一辆派往甘曲去抓老板许晓惠。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县公安局招待所的阅览室里,坐着砖厂的三个工友。其余人经过治疗、休养都已痊愈,有的回了老家,有的换了打工单位。他们都在等待法院审判结果。法院承诺,一定会让责任方给予应有的赔偿。没走的三人一个是大先生,他是个文人,当过代课教师,被从甘曲抓回来时,遭到毒打,身体恢复较慢。一个是和二狗搏斗被打断手臂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三、四个月好不了。还有一个就是周怀远。他的伤是全身的,所幸没有伤到骨头,腿肚上被狗撕裂的一块经fèng合也已长好。
面对满房的书,不知看什么好。小学三年未读满,识字不够一箩筐,他想起了自己和谈雪民都不愿读书,看来是不对的。
谈雪民的父母带着小儿子来取回他的遗骸。周怀远也去厂后埋尸的地方看了,跪在谈父谈母面前痛哭,说是自己害了谈雪民,他从今往后要改姓谈,来纪念自己的朋友。反倒谈父安慰他,说这事不能怪他。周怀远再三叮嘱谈雪民的弟弟,要听父母的话,好好读书。这其实也是他此时自己的真实想法。
专案组的老胡昨天对他说,他的户口确实在山东高密季家营镇,但家里已什么也没有。镇政府说近日也看到了黑砖窑的报导,表态欢迎周怀远回老家,一定会妥善安置。他们还提供一个信息,前段日子有两人到那里去找过周怀远。所以老胡和周怀远商量,是在梧桐就地安排工作;还是回季家营老家;或者提供其他亲友的联系方法,由他帮助寻找。他让周怀远考虑一天,今天做决定。前几天大先生介绍一本名为《基度山伯爵》①的书给他,说这书很适合他看。他一口气看完,才知道世上有很多问题光凭蛮力解决不了,但知识和计谋无往不胜。他所缺的正是知识,读书的愿望由此qiáng烈。可是怎么好意思去找这些亲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