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琰说:“把荸荠去皮剖成两片;把猪腿jīngròu与虾仁一起剁成ròu糜,做成算盘珠大小的馅,夹在荸荠中间;在面粉糊中滚拖,下油锅炸成金huáng色。”
谈方玉:“苏州人闲qíng逸致,整这种点心,不嫌其繁。好吃是好吃了,可时间都搭进去了。你想出什么整我的高招了吗?”
袁琰说:“想好了,五子棋。”
谈方玉:“什么五子棋,不会是小孩玩的游戏吧?”
袁琰一听他不知五子棋是什么,感觉有戏。她用白纸把围棋盘四周封住,露出15×15路的方块。对谈方玉说:“不管白子黑子,横竖斜向,先形成五子连线者胜,很省力的。”谈方玉也知道有这个,但李唐说那不能算棋,因此以前没有多加留意。
袁琰让谈方玉先下,说要是认为先下吃亏,以后轮流。一上手十盘,谈方玉输了个不亦乐乎。几分钟一盘,还没有搞清就被她连上了。袁琰高兴得不得了,大笑,呼叫,拍手,龇牙咧嘴扮鬼脸嘲弄谈方玉,俏皮无以复加。谈方玉想,这棋必定也有规律可循,但棋子少,变化的可能xing就很大,一时半会肯定掌握不了奥秘所在。于是他采用武术思维,把对方看成杀手,预判对方会从哪些地方进攻,预先堵塞。这个办法有一定成效,袁琰取胜不再那么容易,棋盘上布子的范围在不断扩大。又下了几十盘,开始还都是袁琰赢了,到后来谈方玉赢了一盘,输了五盘。袁琰就此歇手,说:“时间不早了,我去做晚饭。”其实她想见好就收,别让谈方玉瞧出端倪再赢去。
袁琰说:“谈方玉,这回你认输不认输?五子棋你下不过我。”
谈方玉:“我认输。谈方玉确实下不过袁琰。”
袁琰:“双方击掌为凭,以后不许赖。”
谈方玉摊开右手,把袁琰拍过来的小手一把握住。袁琰挣脱,脸上笑容可掬,笑靥如花,这只静如玉兔动如飞鸽的小jīng灵就站在他眼前。她天真、活泼、可爱、调皮的神态,看得谈方玉痴了,却又忽然刺痛了他那根最隐秘的神经。
袁琰刚下楼,谈方玉就离开练功房。他要去她的卧室,这里是他此行一定要去的地方。她的闺房陈设简约,chuáng、梳妆台、壁橱。大房间大三件。台上没有女孩常用的化妆品,只有她自己的一张彩照。上面几个抽屉里都是她各地旅游买回的纪念品。下面几个是她儿时的玩具。室内幽香比其他几间浓得多,也许是她在这里的时间最长?既然没有化妆品,这香气又是从哪里飘出来的呢?他随意拉开衣柜的门。服装是分四季放置的,款式、衣料分夏冬,颜色分chūn秋,但无论明亮深暗,都没有大红大绿的艳色。chuáng上枕头和chuáng单一色雪白。有一本薄薄的书和一把扇子。右手有一个chuáng边小柜。柜子上方挂着一个小镜框,谈方玉感觉眼熟,弯腰一看,就是那五人栽树的照片。原来袁琰把照片带回来了。于是他蹲了下去。生命中最梦萦魂牵的一幕又呈现眼前。心头的刺痛阵阵加剧。周怀远和谈方玉又开始吵架。
周怀远:“你已经知道她是袁琰,可是你不让她知道你是谁。你看她因思念而痛苦,你良心上不觉羞愧吗?”
谈方玉:“不,不能让她知道。”
周怀远:“看到那句《节妇吟》吗?‘事夫誓拟同生死’,她将坚守对周怀远的承诺。‘恨不相逢未嫁时’,任你对她百般好,她只能说声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周怀远,这第一关就过不了。”
谈方玉:“她已是我生命的全部。我不能失去她。”
周怀远:“你bī得紧了,当心她一口回绝你。到时你必得摊牌,纸终久包不住火。就算你是 周怀远,第二关还是过不了。”
谈方玉:“周怀远,都是你这个混蛋惹的祸。”
周怀远:“这是命,她不是你的。退出吧,让她得到解脱。”
谈方玉:“我做不到。”
想到袁琰迟早会离开他,谈方玉心如刀绞,突然趴到chuáng上,忘了身在何处,堤溃洪泄一般嚎啕大哭。
袁琰做好晚饭,蹑手蹑脚上楼,本想唬谈方玉一跳。上楼后听见自己房里有声音。她轻轻走过去,看见他坐在地上,头埋在chuáng单上正哭得起劲。便又悄悄回下楼去了。袁琰想,谈方玉拚命爱着她,却多次被huáng牌警告。正在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彷徨之中,看到“还珠”这句话,他可能理解是一张红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