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但很记仇_作者:张饮修(184)

2017-12-20 张饮修

  受了伤的墨西哥头目嘶吼了几句话,含糊不清,西班牙语,没几个人能听懂。但对面那几位全副武装的勇士听懂了。

  有人开始解下肩上的机枪装置,到最后,所有墨西哥人都放下了武器,往他们头目那边走去。

  他们别无选择,而人,天生趋利避害。

  挟持着边忱的男人是最后一个离开越野车的,他频频回首,凶狠的目光盯着她。但她早就没心qíng理这些了,一得到自由,她就往里缩,缩在连张也看不见的角落。

  他平安了就好,平安就好,过程是怎样的都没关系,即使残忍到让她发现他可以不要她……边忱自欺欺人地想着这个,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可是外面的枪声突然又开始响了,震天介响,由一声,变成很多声,密集鼓动,在她心上敲打。

  边忱赶紧挪到窗前,还没看清什么,一发子弹打在车窗边框上,火光迸she……她的尖叫声划破机场夜空。

  同时划在张的心脏上,他觉得痛,他一痛就手抖。

  他皱着眉补了一枪给那个往回跑朝她开枪的墨西哥人,直到看见那人倒在越野车前。

  他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踩住他想要拿回小型手枪的手,然后对着他眉心开了第三枪。毙命。

  极其短暂的震dàng发生在张的内心,一秒,两秒……枪立刻就被他扔在地上,发出金属碰地的声响,尖锐而yīn冷。

  真该死。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亲手做这样的事——亲手结束一个生命。

  cao……整个世界。

  就像被撕碎了完美面皮的刽子手,张抬眸去看车窗时,对上她惊慌害怕的眼神,那毫无掩饰的深度恐惧,深不见底。

  短促的狙杀早已在他身后落幕,躺在地上的全是墨西哥人的尸体,血液迅速凝结在冷空气中,灯光照she下映出浓黑,连腥气都来不及发散。

  这并不算残bào混乱,但是张知道,她从没接触过类似场面,从没离子弹如此近,更没见过把尸体踩在脚下的他。

  她不会理解生与死的一线悬殊有多无奈,她只看得见真实发生在眼前的事qíng——狡诈,nüè待,猎杀,吞并,夺走生命,制造死亡,完全脱离了所谓正常美好的人间生活。

  她不会理解的,人们都这样的,张知道的。

  他能预料到她的一切反应,甚至做好了接受最坏结果的准备……却依然想再试一次。

  他淡然地把脚从尸体上收回来,抬手摘下黑色口罩,以近乎小心翼翼的虔诚姿态往越野车走近。

  2

  打开车门,航站楼的照明灯灯光被他遮住了,只投下一道颀长的暗影在车后座上。

  但是张看得见里面的人,他的夜视能力一向极好。

  “……”只是,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gān脆什么都不说。只伸出了手给她,就在她面前。

  这种时刻,等待多一秒都让张觉得真他妈折磨,他眯起桃花眼,打量着后座角落里的人。

  然后他看见她背起了手。一个回避xing的动作。

  oh……张,你该怎么办?

  ——他轻轻在心里问了这句话,同时任由彻骨的刺痛传遍他这副躯体。

  没用的,或许假装的温柔总是没用的,他就该什么都别装,qiáng迫她接受最真实的他。他想。

  抿紧了唇,张伸直手臂,冰凉的长指抓到她的手臂,把她生拉硬拽拖出来。

  “……我会自己走,”边忱嗓子有点哑,又被他的动作弄得措不及防,“你,你怎么了?”

  她战战兢兢,既要稳住自己的心态,又要如履薄冰地察言观色。

  可是他什么都不说,最后直接打横抱起了她。

  边忱只看见他线条冷凝的下巴,目光往上,触到他眼底的一片yīn郁。

  她不敢说话了,止不住发抖,双手藏在羽绒服衣袖里,转过脸,躲在他单薄的衬衣里,任他抱着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往车子那边走去。

  3

  有人指着那个被他命令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墨西哥小喽喽,硬着头皮问:“先生,这个——”

  “送回蒂华纳,毫发无损送回去,”他轻哼一声,“懦弱者,会替我们扬名。”

  因为这个人是第一个放下武器走过来的。jīng通心理学的张当然知道,按照这种人的xing格和行事风格,放他回去,美墨边境线上黑道势力总会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简直就是免费的炫耀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