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悦意已经工作了许多年的叶新铎不可能不明白这个潜规则,但他却没有抱怨任何一句,而是跟着那些刚刚大学毕业的实习生真的全城一条街一条街的跑,每天从一早到太阳落山才回来,裴艾夕已经听编辑部总监说过这件事,他们都觉得叶新铎现在的状况简直就是在变相地nüè待自己。
“你到底那里惹到了何总,”裴艾夕看着叶新铎一脸坦然地从被雨水濡湿了一半的纸箱里把一摞文件掏出来,走过来靠在他的工位旁边压低了声音问他,“要不要gān脆去低个头认个错,放着你这样的员工做实习生的活儿总归不是个长久的事qíng吧?”
“我犯了大错,”叶新铎头也不抬地说,“何总不解雇我已经是留qíng了,至于做什么工作我是无所谓的。”
“荒唐,”裴艾夕为他打抱不平,“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何总真的解雇你,也多的是更好的职位等着你,何苦一定要在他这里受气,简直是làng费——”
然而她的话却没有说完,因为她看到工作区尽头总裁办公室的门被猛然打开了,一脸yīn沉的何愿从里面走了出来。
何愿其实没有完全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是他模模糊糊听到了叶新铎的声音,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有见过被自己一竿子支到编辑部的前助理,只是缺少了叶新铎的秘书处工作能力下降了许多,何愿发现很多以往不需要自己去cao心的事qíng现在需要三令五申去催促去叮嘱,而当某一天他终于忍不住责骂了一名秘书处的新人之后,却撞见她午休时候在茶水间拉着叶新铎的衣袖说何总最近太可怕了让叶新铎救救她们。
何愿火大的要命,虽然知道小秘书的话大多只是夸张,但他看着那个女孩凑在一脸淡定的叶新铎旁边就是不舒服,更别说叶新铎还安慰地拍了拍女孩儿的肩膀,说什么不要怕有什么做不好的就再来找他。
那一天何愿真的用尽全部忍耐力才没有让行政开除那个小秘书,但他还是对全公司下了一个影she非常明显的命令,那就是不允许员工之间的职权僭越,是什么职位的人就做好什么职位的事qíng。
于是秘书处再也没有敢让叶新铎帮她们处理过问题,行动力又下滑了许多,偶尔会出现在公司吃午饭的叶新铎也消失了,听编辑部的总监说他已经跟上周录取的新人编辑一起去全城路跑,做得完完全全都是新人做的事qíng。
虽然看上去的确让叶新铎得到了教训,但是何愿却感觉不到任何快意,他发现自己的工作越来越不顺利,越来越让他焦头烂额,没有人帮他记录行程提醒重要事项之后,他甚至在某一次与钟海雨的约会中迟到了两个小时。
于是没有办法的何愿只能又从秘书处凋了一个工作时间比较久的员工坐在了原本叶新铎的位置上,但是事qíng并没有缓和太多,毕竟能像叶新铎一样二十四小时围着他转的助理现如今在悦意不可能找得到第二个,况且缺乏磨合也总是会有一些疏漏,导致每天何愿坐在自己的桌子后面看着新助理不像叶新铎一样沉稳的慌乱模样,心里更是又急又气。
而更让他郁闷的是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生谁的气到底在气什么,叶新铎给他的便利就像是某种慢xing疾病的特效药一样,如果这个药能够源源不断地供应那么他就不会感到任何不适,然而一旦有一天停药,所有的依赖xing和并发症就会像泥石流一样排山倒海而来。
但他同时又不愿意去承认自己离不开叶新铎,他一直希望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证明叶新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普通员工,这些年悦意有多少人离职跳槽都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不觉得叶新铎是个例外。
“你们在gān什么?”何愿的眼神从叶新铎脸上移到裴艾夕脸上,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qiáng硬,使得裴艾夕的表qíng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
“我刚刚从出版社那边回来。”裴艾夕见叶新铎不想说话,便先回答。
然而往日都会追问《极光森林》近况的何愿却并没有理会她,他在这个时候显然对公司大热的项目一点兴趣都没有,而是一双眼睛又往叶新铎平静的脸上看去。
“我刚刚路跑回来,准备整理一下资料。”叶新铎被他盯着看,也只能简短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没什么事儿就早点回家,”何愿语气不善,“公司可不会给拖延症付加班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