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艾夕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在她的印象里何愿并不是一个刻薄的老板,他虽然偶尔严厉但是大部分的qíng况下都算得上平易近人,更不可能对努力加班的员工说出这样的话来。
果然他这样咄咄bī人的态度也刺伤了叶新铎,他平静的目光黯淡了许多,眼帘再一次低垂下来,像是点头又像是默认地望着自己摆在桌面上被雨水沾湿之后皱皱巴巴的文件。
裴艾夕觉得叶新铎可怜一瞬间甚至想要为他打抱不平,但又直觉何愿如此针对叶新铎似乎是因为个人恩怨,毕竟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诡异,使得裴艾夕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另一边的叶新铎却觉得自己不能更láng狈了,他虽然刚才糙糙擦过头发,但是并没有完全擦gān,这个时候那些冰冷的雨水又顺着他的脖子和鬓角往下流,他一边觉得难受又觉得难过,他从小就经历了许多事qíng一直自认还算坚qiáng,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瞬间觉得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悲哀,他已经接近十天没有见过何意了,却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之后,他对自己却说了这样毫不留qíng的话。
喜欢没有错,但他的喜欢好像出了巨大的差错。这份差错导致每个人都不开心,所有的事qíng都不顺利,他付诸时间付诸心血付诸感qíng,又耽误青chūn耽误自己的前程,最终只导致这份感qíng被拒绝和厌恶。
叶新铎低着头眨了眨眼睛,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好像要哭了。
其实何愿说完那句话自己也有点后悔,他知道自己对叶新铎非常差,就像在歇斯底里地寻找叶新铎能够接受的底线,就好像在期待他终于受不了自己这样的对待而生气或者直接提出辞职,但是叶新铎却仍然逆来顺受地接受一切包容一切,像是一个无论如何挤压揉搓都不会爆炸的皮球。
静谧中裴艾夕的手机在她的工位上响了起来,于是裴艾夕也顾不上再去考虑何愿和叶新铎的事qíng,快步走到自己的工位把手机拿起来走到露台上去接电话了。
于是这一片办公区里就只剩下了尴尬的两个人,何愿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叶新铎心里也非常不好受,便又放轻了语气问:“吃饭了没有?”
叶新铎肩背一震,抬起一张像是落水大狗一样被主人垂怜之后暗藏喜悦的神色,嘴唇颤抖了几下,像是有好几个回答在唇齿间回转了好几次,才非常勉qiáng地说:“还没有。”
何愿叹了一口气,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里拿了外套出来,对叶新铎摇了摇自己的手里的钥匙:“走吧,找个地方吃饭。”
叶新铎瞪大眼睛看着他,完全没有想过在自己摊牌之后还能跟何愿一起出去吃饭,虽然心里说不生气是假的,但是拒绝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只能像往常一样跟着何愿亦步亦趋地走到停车场去,路过前厅的时候还没忘了拿伞。
虽然说是去吃晚饭,也只是找了一家口碑比较好的拉面馆而已,因为吃饭的时间已经过了所以店里的人并不是很多,何愿轻车熟路地点了一碗酸菜猪肝面又问叶新铎想吃什么,叶新铎说实话也确实饿了,便翻了翻菜单点了一份照烧鳗鱼面。
等菜的间隙两个人又一次相顾无言,叶新铎一直低着头玩手机,而没带手机的何愿就只能盯着他看,在把叶新铎赶出秘书处之后他也不是没有仔细考虑过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但是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吸引这个没什么缺点的男人,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个疑惑让他无法入睡,于是他又一整夜一整夜地在网络和某些知识分享平台搜索关于这种少数取向的词条,答案理xing感xing多得让他眼花缭乱,也着实没有得到什么回答。
于是他只能无言地凝视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他的眼前不断浮现那天叶新铎bī近过来的脸,他甚至在无法控制地想象自己如果不反抗会发生什么事qíng,但是他越想象就越害怕,害怕中还夹杂着某些让他颤栗的qíng绪,于是他在第二天像是qiáng行确认某些事实一样在车里吻了钟海雨,但一切都发生地惊人平静,那味道既不旖旎也不激动人心,何愿觉得自己是一块石头,然后亲吻了另一块岩石。
因为他在钟海雨的眼睛里也没有看到任何爱意。
“如果觉得很累,我可以安排你去别的部门。”面上来之后何愿说。
叶新铎还在往碗里加辣椒粉,听他这么一说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关系,大家都这么过来的,我没有例外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