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河会不会询问什么?温风至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有些害怕,虽然他知道那个教授并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但温风至明白他很关心自己,再加上自己昨天那样反常地举动,会多问一句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要怎么回答却成了一个难题,说实话是不可能的,撒谎又没有什么像样的借口。就在他思绪烦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放在膝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薛青河的回信到了。
温风至将手机解锁,他所有的恐惧在看到薛青河发回来只有十一位数字的时候消弭了,于是心底又涌起一股对薛青河没有追问的感激。
虽然号码是拿到了,但是要怎么跟陆邱桥联系又成了难题,发短信要署名很是别扭,打电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温风至纠结了几分钟,还是决定不管如何先打一个电话过去,哪怕没办法心平气和地说上两句话,也至少能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选择。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屋檐下站了起来,拨通电话之后在小宅前面的空地上踱了两步,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边居然正在通话中,根本就没有给他一个哪怕一秒钟缓冲的余地。
温风至把手垂了下来,他望着因为长时间没有cao作所以再一次熄灭的手机屏幕,然而心里的不甘让他没有办法放弃,于是等了约有一分钟,又一次拨了过去。
陆邱桥的手机仍然正在通话中。
温风至无言地站在那棵高大的槐花树下,梭梭的夜风席卷来无数的枯叶,他时刻很久再一次觉得自己和陆邱桥之间有一些很奇妙的、悲哀的巧合,就在他七年来第一次鼓起勇气想要寻找那条能够回头的路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支高耸入云的黑色峭壁。
漫画大神如此忙碌也是应该的,他这么安慰自己,然后又后退几步在屋檐下的糙席边坐下,握着手机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然后敲了几个字上去,他又犹豫了半分钟,才将那句话发送了出去。
然而几乎是同一秒钟,甚至先于他自己这一条内容发送成功的提示,他看到了手机上闪烁着一个新的短消息提示,他打开的那个对话页面还没来得及关闭,那个像是回答却又不可能是回答的信息弹了出来,落在了他的那一条下面——
“我要走了。”
“你在哪儿?”
温风至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僵硬的不可思议,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还没来得及存储的号码下面先后发送和接受的两条非常简短的消息,他难以理解现在的qíng况,难道说陆邱桥回复消息的手速如此之快?而自己没头没脑也没有自报家门的那句话,他只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谁吗?
夜风仍然带着凉意,然而他的心头却莫名灼热,手指在键盘上反复滑动着,不停颤抖却不知道改如何回应那个问题。
然而陆邱桥却并没有给他更多考虑的时间,他看到自己的屏幕再一次暗下去的时候,那个人打了电话进来,震动的手机像是一枚即将爆炸的□□一样发烫,穿透夜色的铃声像是一秒秒后退的倒数计时。
温风至等了两秒钟,他原本还想等更长的时间,但他害怕陆邱桥会就此挂断,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然后将手机虚贴在了耳侧。
那个人的声音穿越了半个城市而来,电流使得那声线听上去与平日有些不同,温风至浑身战栗,非常沙哑地吐出一个几不可闻的音节。
“你在给谁打电话?”陆邱桥问他,他的语气并不非常和善,疑惑中带着质问。
温风至愕然了瞬间,随即明白了刚才他们应该是同时给对方打了电话,所以才会彼此都没有接通,他霎时感到好笑,但却又笑不出来。
“没有谁。”他含糊其辞地回答,尽可能让自己的qíng绪听上去像是他平时那样从容。
于是陆邱桥又沉默了半分钟,两个人倾听着彼此在一片寂静中微弱的呼吸声,不必面对面的氛围似乎让一切爱恨都稀释了许多,温风至觉得自己简直平静的不可思议。
“……你说要走,是去哪儿?”然后陆邱桥又问了一个问题,他的声音低了很多像是突然沉入了水底,温风至能在那个犹豫的问句里面听到他前所未有的卑微。
“回美国。”他如实回答,已经几乎要滑落舌尖的某句话却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他心里的声音在期待着陆邱桥挽留自己,但同时他也理智地明白那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