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森林酒吧_作者:匹马孤征(28)

2017-12-18 匹马孤征

  她的语调总是那么感伤,尤其在这个大雪倾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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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寒假,等于过寂寞。

  我重复着每天看书、看电视、放鞭pào,过年烧纸的日子。

  只记得那年的雪特别大,仿佛想把天埋了。

  除此之外,简直没有一件事是值得回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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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的第一个晚上是班会。

  一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我身边的位子一直都空着。

  班主任走进教室,把头上脏兮兮的灰色圆顶小帽放在桌上,在白色灯管下露着他光秃秃的脑袋。

  “我们班的寻露同学,因为家庭原因去北京上学了。”

  除了教授英语之外,他的话不多,一开口便是晴天霹雳。

  很多人转过头,突然望向我,我瞬间有一种身体被积雪掩埋的错觉。

  我目光呆滞地望着身边空dàngdàng的桌椅,忽然想起寻露那天在KTV慵懒而忧伤的歌声来。

  她如风一样闯进了我的生命,又如风一样消失无踪,看似什么也没有留下,却凭空chuī染了我的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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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究竟为什么要长大,

  难道只是为了忍受这越来越多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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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鲁达的诗句,突然闯入脑海。

  我想哭,却最终没有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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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

  一个人上课,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喂猫,一个人睡觉,中间只再见过高达和黑子一次,只有他们两个,再没了萧蕾的踪迹。

  另外,我中间还和班里的同学打了一架,没吃亏,也没沾光。在各自挨了对方几下后,便被快速拉开了。

  打架的原因很蹊跷,那位同学的椅子坏了,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直接搬走了寻露的椅子,我在瞬间变得歇斯底里起来,莫名其妙地动了手,大概那人也觉得我脑子不正常,打完架就把椅子还给了我。

  自此以后,寻露的桌椅再没人敢动过,一直到我毕业。

  ☆、莫逆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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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寻露转学后不久,雪珂也跟着消失了,带着一窝小猫,举家搬迁,一只也没留下。

  我头一天刚喂过她火腿肠,抚摸过她毛茸茸的爪子。第二天再去的时候,废弃的下水道dòng口已完全被炭渣封死,不知道是有人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把炭渣倒在了那个地方。我发了疯一样找来铁锹快速地把炭渣清理掉,却没有发现一只猫的踪迹。

  对着下水道我研究了很久,最后确定在墙的另一边应该还有一个更隐蔽的dòng,雪珂应该是带着她的孩子从那个dòng口出去了。至于为什么会走,原因成谜,多半是觉得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但是,我却觉得问题不是为什么会走,问题是为什么走得这么毫无留恋?

  猫的绝qíng,让我一度伤心了很久,并确信了一件事qíng——我这人是没有什么吸引力的,无论对人,还是对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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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寻露的信,是在雪珂消失两天后的一个下午。

  阳光终于久违地从云层中露出了脸,那一节是语文课,我趴在课桌上,几天来第一次打开了久违的教科书。一个包装jīng美的信封突然从我的手间滑落,我打着哆嗦打开了信封。

  亲爱的秋

  展信安!

  我们无法选择以何种方式相见,竟然也无法选择以何种方式分别。

  一切都来得太仓促,让我连好好说一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留下这封信给你。

  可是,一封信,又能证明什么?又能挽回什么呢?

  或许,根本毫无意义。

  我去北京了。

  但是电话,地址,一切都不能给你,请原谅我的自私。

  原谅我在互相思念时,除了思念,什么也不能给你。

  至于原因,很简单,又很复杂。

  在我看来,如果两个人之前非常亲密过,在被迫分离之后,还想通过书信或电话的方式来维系之前的亲密,无疑是徒劳,是妄想,是自欺欺人。

  因为人总是会改变的,而我们却无法参与到彼此改变的过程中去,所以会生分,会猜忌,最终会引发矛盾。

  所以,不如我们就这样暂时切断一切联系吧。

  也许人在经历过了残酷的事qíng,也会跟着变得残酷起来,如此残酷无qíng的我,你又为什么会爱上了呢?

  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我能独立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我一定会回来找你,请务必相信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