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温顺,她是没有力气逃跑。”寻露的语气里充满着心疼,“她那么瘦,还要养那么多孩子。”
“这么隐蔽的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我有些好奇地问。
寻露沉默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回答,少顷之后,她莞尔一笑:
“其实不能算我发现的,是她带我来的……”
“怎么会?”我吃了一惊。
“前几天,我出去买吃的东西,正好路过这里,从我进校门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跟在我后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叫个不停。那叫声,怎么说呢?很难形容!焦急……无奈……反正让人听了,感觉很揪心。我就停了下来,喂她火腿肠,但她不吃,仍是朝着我叫,好像在求着我什么事qíng一样。后来,她开始颤颤巍巍地往回走,走两步就回头看着我叫两声,我当时感觉非常奇怪,好像她是在向我示意,让我跟着她走。我这人也傻,真的就愣愣地跟在她后面到了这里。当我看到这群小猫的时候,才忽然明白过来,她是想让我救她的孩子。”寻露用微微发颤的声音缓缓说道。
“真的是……万物有灵且美!”我蹩脚地赞叹道。
“其实,我刚刚骗了你,对不起……”
我没说话,奇怪地望着她,不知道她说骗了我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没带钱,是没钱了。请假去宠物医院给她做过一次检查,每天还要买牛奶,猫粮和鱼罐头喂她,那些东西都是很贵的啊。”寻露蹲在地上,把下巴埋在膝盖中表qíng酸楚地说。
我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痛。
“没关系的,以后我们一起养。”在黑暗中,我表qíng坚定地说。
“可是,会用掉你很多钱……”
“没关系,我可以少吃点。”我笑着说。
我忽然看到寻露也笑了起来。黑夜中,那笑容像一朵莲花,纤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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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之后,寻露对我的态度似乎有了一点变化,但具体是什么变化我也说不清楚。
每次我们一起喂完猫,都会蹲在地上说会话,但是具体说了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一点鲜明的印象。
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回忆真的会淡漠起来,这固然极端残忍,但好在我还记得,同她说话的快乐。记得那快乐就好,具体谈过些什么,也便无关紧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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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一个周六,是一月仅有一次的休息时间。就算是在课间,教室里都弥漫着过节一样的气氛。
我正坐在后排座位上看一本对chuáng间故事描写得异常细致的武侠小说。在男女主人公正gān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不知是谁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条件反she般地把小说一下合上,抬头一看,才发现寻露正轻盈地站在我的课桌旁边。
我皱了下眉,努力平复着受惊的心qíng,但脑海里毕竟还残留着香-艳的画面,裤裆里也正竖立着坚不可摧的“旗杆”,整个人看起来大概像吓掉了魂的嫖-客一般。
寻露大概也猜透了小说的内容,一脸尴尬地盯着我看了几眼,之后她拿出一本写着我名字的数学作业丢给我,便转身离开。
我焦躁地翻着作业,在中间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用钢笔简单地写道:
“今天是我的生日,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我大口换了几次气,终于把“旗杆”平稳放倒,对那部小说也失去了阅读的兴趣,无聊地趴在午后的阳光下,等待着放学。
明明只有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却感觉有一个世纪般漫长。
放学铃声终于响了起来,我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睁眼一看,刚才还满满当当的教室,在四五分钟内就剩下我和寻露两个人。
我忽然qiáng烈地怀疑起来——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明白自己生存的意义,生活的目的,和要去的方向,唯独我像一具与现实格格不入的“无主之躯”。
“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寻露把白色围巾搭在肩上走过来问。
“没什么。”我摇着头说。
“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先去给你买件生日礼物吧,过生日连个礼物也不送你,怪寒碜的。”
寻露没有回答,而是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一直看了很久。
最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