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有那么极端,只是讨厌自己束手无策的状态,只是要去做某些改变,哪怕这改变在很大几率上可能失败,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为了张爱玲的一句话,就选择孤注一掷?就想着通过打开女孩的双腿,从而打开女孩的心?”我不可思议地盯着黑子。
黑子沮丧地垂着头,无声地点了两下。
“看来张爱玲也不过如此。”我面无表qíng地说。
我和他站在水库的围栏边,沉默地抽着各自手里的烟,一直到烟盒空空如也才站起身,我抖了抖白色外套,散落了一地凉寒。
·
在回去的路上,我望着黑子执拗得有些怪异的骑行姿势,看着四方世界里簌簌有声的落雪,忽然意识到有些东西仿佛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凋零。
我一时分不清自己所处何方,自己的青chūn该坠向何处,对萧蕾的感qíng又该何去何从。
黑子把车停在我租的公寓附近,我把头盔jiāo到他手上时,我看到黑子的嘴唇微微动了两下,一副yù言又止的表qíng。
在我转身之后,他忽然喊住了我:
“林秋。”
我回过头,他正站在雪里轻轻笑着。
“能考虑下我的建议吗?一方面萧蕾并不一定适合你,另一方面我不想因为她,让我们之间变得尴尬,因为你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朋友。”
“我知道。”我说,“萧蕾并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关系。”
“所以,不准备拒绝她?”
“我不准备为任何人改变自己。”
“包括我吗?”
我点了点头。
“有想过如果寻露回来怎么办吗?”黑子又问。
我突然感觉心脏某个地方猛然抽搐了一下,便笑着同黑子挥手告别。
曾经何时,寻露成了我的一道暗伤。
那创口隐秘而疼痛,我一直忍着,从不示人。
·
同黑子分别后,天色已近huáng昏。
我在附近找到一家面馆,独自吃了一大碗老北京炸酱面,结账时看了一下面馆的钟表,时间还不到七点。反正提前回去也没什么事做,在这种雪夜里,尤其是在被黑子提起寻露名字的今天,我既不想看书,又无心睡觉。望着店外越来越深的积雪,就连上街的打算也取消了。
索xing去了附近的一家桌球厅,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打起桌球来。在一个人打了几个回合之后,终究觉得还是无聊至极。就付过钱径直返回了公寓。
回到住处,我背靠着枕头,躺在chuáng上寻找着虚无缥缈的睡意。窗外的海棠仍是以一副枯骨的姿态站在雪中,不声不响,仿若从未真正焕发过生机一样。屋檐上的雪不时落下,与地面撞击着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屋里吊灯的huáng色灯泡在墙上映下浅浅的钨丝的光影,如同古代的某个符号。楼上的qíng侣在突然间gān了起来,女孩的呻-吟声从微弱慢慢转为了高亢。
☆、雪夜海棠
“这简直毫无道理。”我忍不住想到。
这一次既没有提前听到chuáng腿与楼板的摩擦声,也没有像往日一样提前放一首流行音乐,为那些呻-吟声提供遮挡。这一次,一切都发生得过于-迅速,过于突然,就像那男孩在突然间shòuxing大发一样,在没有任何前戏的qíng况下突然进入了女孩的身体。我如此猜测到。
楼上女孩的呻-吟在这个寂寞的雪夜持续了很长时间,像练习声乐发音一样变幻莫测。我竟然一时觉得那声音简直妙不可言,兴奋中夹杂着一丝凄楚,那凄楚在这雪夜里显得格外撩人。
我便愈发不能入眠起来。
如同突然而起一样,那声音在刹那间便突然而终。那女孩像突然被谁捂住了嘴唇或是因为过于兴奋而突然昏厥过去一样。我用手使劲揉搓着头发,对于那声音因何消失着实冥思苦想了一番。
直到不久后听到从楼上传来的脚步声和女孩清脆的笑声,我才完全放下心来。
·
风在骤然间停了,世界仿佛也停止了所有的喧嚣,灯也稳稳地定格在九十度垂直的方向,纷乱的只有窗外的雪和我跳动的心。
我迷茫地望着窗外的海棠树,忍不住想到:
“如果人脑是一台机器,能有一个电源该有多好!在我悲伤的时候,孤独的时候,或者夜夜无眠的时候,把电源线一拔,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