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森林酒吧_作者:匹马孤征(41)

2017-12-18 匹马孤征

  我禁不住对自己的后脑进行了一阵摸索,最终发现那里光滑而平庸。既没有按钮,更没有开关,我身后也没有连着一条长长的电源线。

  我望着墙上的挂钟出了会神,仍是左右没有睡意,最后只能叹息一声,像古人一样,靠在墙上,就这样停灯向晓,抱影无眠。

  ·

  圣诞节前夕的一天中午,我一时心血来cháo,去买了一部手机。

  虽然没有萧蕾的新款诺基亚那么高档,但是打电话发短信也没什么毛病。买手机的同时还办了一张不记名的手机卡,开机的第一时间便给萧蕾发了一条短信,大体意思就是告诉她我有手机了。

  可是,直到平安夜当天,我都没有等来萧蕾的任何回音。

  我几次拿起手机,编写了短信又删掉,删掉了再重新编写,最后再删掉。如此往复。

  倒也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总觉得表述不好,始终无法写出可以完整表达自己心意的短信。

  既然不能成文,便想着拨打萧蕾的手机,想把一些话通过直截了当的语言说明白,但始终有一个问题梗在那里,这问题我问过自己无数遍,却终没有寻得答案,黑子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如果寻露回来怎么办?

  我是从心里害怕这个问题的,这种害怕每次都会在手指拨动的瞬间夺走我同萧蕾通话的勇气。

  就在这样无声的僵持中,我渡过了青chūn里最孤独最没有色彩的圣诞节和茫然的十七岁。

  ·

  与萧蕾再次见面是在圣诞节过后不久的一个冬日。

  电话是她周五晚上打来的。

  “明天放学后能不能见个面。”她的嗓音疲惫而平静。

  “嗯。”我的声音正好相反,模糊而紧张。

  挂掉电话之后,我才忽然意识到因为过于激动,我竟然忘记问她见面的地点了。后来仔细想想,其实除了租的公寓以外,我和她根本无处可去。

  想通了之后,也就断了再给她打电话的念头。

  ·

  周六放学铃声一响,我便背起包跑步回到租住的公寓里。

  没过多久,萧蕾就戴着兔耳朵形状的粉色耳包出现在我面前,怀里还笨拙地抱着两个大箱子。

  “这算是乔迁的贺礼了!”她神神秘秘地把手里的箱子递给我说。

  我一边向她道谢一边把箱子搬进房间。

  “不拆开看看?”她怂恿道。

  我点了下头,找来美工刀一一打开。

  一个箱子里装着一只台灯,灯罩是用特殊的牛皮纸做的;另一个箱子里却装着满满当当的红枫树叶,个别叶片上还沾着湿润的泥土。

  “不会是刚刚从水库那边捡来的吧?”我吃惊地问。

  她轻轻地点了下头,鼻头红彤彤的,大概是在寒风中伫立许久的缘故。

  我顿时感觉眼眶酸胀,马上就要落下泪来,便故意别过头去,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有锤子吗?”她从包里掏出一袋白色无痕钉问。

  我记起客厅窗户上好像有一把房东留下的小锤子,就取来递到她手上。

  她脱掉了长筒靴,露出纤细匀称的小腿,然后踩到椅子上,用锤子把红枫树叶一片片有序地固定在墙壁上。

  无痕钉比较小,开始时有些难以掌控,我不时地听到她忽然被锤子砸到手指发出的惊呼声。

  “我来吧,这种事qíng我比较在行。”我自告奋勇地提议道。

  萧蕾盯着被砸中的手指看了半天,最后毅然决然地摇了下头:

  “越是做不来的事qíng,我就越想做好……”

  之后便不再说话,只是闷头对着墙壁猛砸,最后终于慢慢熟练起来。

  ·

  很快除了带窗户的那面墙以外,其余三面墙全部砸满了红色的枫叶。虽然形状不规则,但是看起来还是蛮有一些野趣的。

  萧蕾歪着头在远处看了看,仿佛不是太满意,又用美工刀沿着边缘切除掉了多余的部分,最后墙面上呈现出了一个不规则的枫叶形状,仿佛把一枚巨幅的枫叶贴在整面墙上一样。

  “如果觉得无痕钉luǒ-露的部分难看,上面用胶水再粘上一层叶子就可以了。”萧蕾收起美工刀满意地盯着墙壁说。

  “我不是完美主义者,不贴觉得也没什么关系。”

  萧蕾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把放在一旁的长筒靴穿上,用纤细洁白的手指工工整整地系好了背面的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