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异常神往的表qíng专注地望着东方,微红的鼻头在寒风中轻轻地颤抖着。
不久之后,远方有一束光突然间刺入我的眼睛,一直缠绕在林间的低声絮语也在突然间万籁俱寂。
“破晓了?”她突然确认道。
“你能看见?”我汗毛直竖地问。
她咬了一下嘴唇,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是感受到的。”
我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总觉得眼前发生的事qíng如同梦境。
初凝把身体微微前倾靠在石栏上,突然双手合十,闭紧了双眼。
祈过愿后,她对着清冷的空气深吐了口气,张开双臂对着朝阳的方向挥舞了几下,仿佛在做着某种告别。
“走吧!”她向我伸出手说道。
“不多呆一会?好不容易来了!”我握住她娇小的手掌问。
“已经……可以了。”她最后摇着头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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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着她的手慢慢走下了石塔。
出了寺门,突然想起早上钢琴曲的事qíng来。
“今天早晨的钢琴是你弹的吧?就是临出门前的那首。那是我朋友刚创作的曲子,除了她应该没人会弹才对。”
“哦,那首钢琴曲……应该是一个女孩写给男朋友的。你的那个‘朋友’,是女朋友?”
“算是吧!”我局促地说。
“算是吧?那就是承认喜欢她唠?”
“当然喜欢!”
“那为什么叫‘算是吧’?”
“就是……”我搜肠刮肚了一番,最后仍然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
“就是说你喜欢着她,同时心里还有一个更喜欢的人。”
“也不是有更喜欢的人……”
“不是吗?”
“不是!都一样喜欢。在这种事qíng上没有办法比较更喜欢谁。”
“骗子!”
“我没有……”
“琴谱可是会诉说的哦,里面全都写着呢。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她为他哭,为他笑,为了他甘愿做一切事qíng;她爱到疯狂,爱到落寞,爱到无法自拔,爱到自身消陨得七零八落。就算是结尾也并不平和,听起来更接近于破碎的声音,从气若游丝到踪迹全无。”
初凝连贯的分析犹如一条条锋利的钢丝把我的内心切割得支离破碎。刚才一切的解释仿佛都早早地变成了谎言的脚本,一行行注释着我卑劣的虚伪。
“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首曲子的?”我转移话题道。
“原因很简单啊,上次她不是弹奏过吗,在这里。而我又恰好有这种能力——只要不是太复杂的琴曲,别人弹奏两遍便能熟练记下。”
“绝对音感?”
“嗯。”
“了不起的天赋!”我不无敬佩地感叹道。
初凝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心事重重地低下头,寂然无声地拖动着身体。石阶上散落着的上个季节的落叶在她的白色雪地靴下发出清晰的碎裂声。一直快走到湖边时,她才幽幽地吐了口气说:
“对不起,我偶尔会这样,就像突然得了失语症一样。明明想回答些什么,但是词语却像一堆难以聚拢成形的流沙。”
☆、猴子捞月
“没关系。”
“其实绝对音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天赋,虽然有这种天赋的人在极少数,但是对我来说,如果天赋可以jiāo换的话,我愿意用绝对音感去jiāo换一双普通人的眼睛。”
“真的愿意?”
“当然愿意,简直求之不得呢!”初凝一脸轻松地笑着说,“其实刚才被你误导了,绝对音感才不是什么天赋,因为不是与生俱来的。它只产生在经过长期音乐训练的孩童身上,是后天形成的一种能力,并且绝对音感也并不绝对,拥有绝对音感的人对音色的把握也qiáng弱不等。比如贝多芬、莫扎特、圣桑都是有绝对音感的人,但是他们绝对音感的能力肯定远qiáng于我。”
“就是说即便是贝多芬,莫扎特也有可能在判断音高音色上犯错误?”
“当然了。人的耳朵又不是机器,而且大脑还受qíng感控制,哪能不犯错!”
“这种理论倒是第一次听说!”我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