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这样不疾不徐地走来,脸上始终挂着同个人气质最为贴合的微笑,就连开玩笑的尺度也总是拿捏得相当jīng准,她总是清醒而优雅地站在天赋所赋予她的恰到好处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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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是早餐时间,大厅里人来人往,几乎座无虚席。
白薇拉着初凝的手,安排她在一隅坐下,之后替她去取早餐。
吃早餐的时间里,白薇问起了在定海寺的一些事qíng,我只走马观花般地糙糙说了一通,多是风很冷,和尚很多之类的废话,至于两个人具体聊了些什么则一概没提。
在简单地吃了一点三明治后,我便匆匆离席告别。
“不多住几天?”白薇疑惑地问。
“说是有一个无论如何都想马上见到的人。”初凝替我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那快去吧!”白薇说完心疼地用手安抚着初凝的肩膀,仿佛我是她薄qíng寡幸的新婚丈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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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车缓缓驶离云雾山车站时,我正木然地坐在后排座位上,对车内音箱中传来的系紧安全带的提醒毫无反应。一直到经过一段路况复杂的道路,大巴车在突然间颠簸起来时,我才终于察觉到了现实的模样。前排不知道谁家的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车厢里开始弥散着一股慌乱的气氛。
邻座的女孩突然捂着嘴靠在前排座椅上,额头上向外冒出细细的汗珠。我马上起身向司机讨了垃圾袋递给她,女孩转过头感激地一笑,然后就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呕吐。好在我早上只吃了一点三明治,而且是味道不坏的三明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qiáng忍着把黑色塑料袋系紧口,扔到靠近前门的垃圾桶里,一个靠垃圾桶最近的老太婆表qíng嫌弃地瞥了我一眼,我假装没看到,向司机要了一次xing纸杯和垃圾袋便返回了座位。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往纸杯内倒了半杯递给女孩,那女孩说了声“谢谢”,接过之后利落地漱起口来,神色轻松了许多。我调整了下座椅,便倒头呼呼大睡。
醒来时已经是午后时分,大巴车也已经到站了。女孩轻轻地把我推醒,不好意思地道了声再见,我木然地点着头,收拾起背包,跟在她的身后下了车。在车站附近的小店点了碗牛ròu面,在等待的空隙里拿出手机给萧蕾发了条短信:
“今天无论如何都想见你一面,晚上有空出来吗?”
然而萧蕾却迟迟没有回信。
我吃过牛ròu面,回到住处,虽然身体疲累却迟迟难以入睡,翻出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从头读了起来。纵然里面的字句能从脑中穿过,却好像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一直到日暮时分,手机才传来短信铃声,是萧蕾回的短信。
“抱歉这么晚才看到你的信息,我晚上七点到九点还有钢琴课。如果方便的话可以九点以后过来,不过大概也只能在窗台和你说说话。”
随后萧蕾把家里的地址发了过来。
看过短信之后,我定好闹钟睡了一会,闹钟一响便马上穿好衣服,临走前照了照镜子,用水微微打湿了两缕桀骜不驯的头发,用新买的剃须刀刮gān净了新长出的胡须。
然后直接坐出租车去了手机上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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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先在市区内拐了几个弯,然后沿着外环路一直向北驶去,经过几次上坡下坡之后,拐入了一条幽深的小路,然后沿着小路向前行驶了几百米后,停在了灯火灰暗的路边。
我一边付钱一边仔细端详了一下四周,除了几盏孤零零的街灯以外,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现代城市的气息。
“这么偏?”
“偏是偏了些,但这里才是名副其实的富人区,都是些建国前的老房子,外国人盖的。”司机师傅一边把零钱递给我,一边指着旁边的一条小路说:“喏,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是了,倒也不远,不过有台阶,车子是进不去的。注意看两边墙上的铭牌就是。如果不是遇到我,一般年轻的司机还真不一定能给你指出路来。”
我连忙道谢,那中年司机得意洋洋地把手一挥,一脚油门下去,便消失在黑黢黢的夜色里。
我低头看了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九点。我无暇多想,拿出手机重新确认了一遍门牌编号,便向司机指引的小路走去。
☆、边界生物
果真如他所说,我往前走了十几米,便看到了十来级的台阶,拾阶而上之后,又穿过了一道半掩的铁门才进入到一个小区里。虽说是小区,却也只有五六座别墅而已,零星分布在整座山坡上。所有别墅无一例外都是欧式风格的建筑,但结构上却有细微的差别,应该不是同一时期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