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邀功求表扬呢,整个人就被倪嘉予抱了起来,他又惊又喜:“姐姐?”
“别吵。”倪嘉予没跟他废话,直接抱着人去了倪家的自留地。
七八岁的小孩也挺重,抱了一会儿手都酸了。她把人安置在田埂边,叮嘱他:“不许乱跑,不许下地。”
倪明哲连连点头:“嗯嗯,我就在这看你弄,不乱跑。”
这一片菜地都是倪爷爷的心血,他最大爱好就是种地。不管风chuī日晒,还是酷暑严冬,土地给农民的馈赠,总是比累累瓜果更多,那是一个人对脚下土壤最真挚的付出,也是几千年农耕文明深植于心的jīng神寄托。
倪嘉予这几日跟着爷爷下地,亲自丈量过村里的河岸线和田埂线,愈发觉得城市喧嚣和都市繁华只是人工雕琢的艺术品,而自然即便经过农人的改造,也是无与伦比的宝藏。
其实她所钟爱的天体物理也是如此,在遥远的天际,人类文明尚未涉足的领地,探索其奥秘,即使只是jīng密仪器下一串串枯燥乏味的数字,也蕴藏了无限的喜悦。
清静了一个多礼拜,她终于想清楚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
倪明哲见她拔出了一根萝卜,利落地用镰刀斩断了根须,露出一截与污泥表皮截然不同的白嫩断面,不禁叫道:“萝卜这么白呀?”
倪嘉予说:“白有什么用,你又不爱吃。”
“吃了要放屁的……”倪明哲不好意思。
倪嘉予故意找茬:“红薯吃了也要放屁的,你怎么那么爱吃呀?”
“因为,因为……”倪明哲想了好久,总算让他想到一个理由,“红薯是甜甜的,萝卜是苦苦的!”
“萝卜哪里苦了?你挑食还瞎找借口。”
倪嘉予拔了两根萝卜扔进篮子里,转身到另一畦菜地里挑青菜。
倪明哲gān看着无聊,没话找话说:“妈妈常说,要是不好好学习,长大只能去种地。姐姐,种地不好吗?要是种地不好,爷爷为什么那么喜欢呢?”
倪嘉予甩了甩青菜上的湿土,冷冷道:“你妈连种地都不会,也好意思瞧不起种地的?你放心好了,就算你学习不好,将来也不会去种地。家里就这么一点自留地,要留给倪昊种的,没你的份!”
倪明哲听出来她不高兴了,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小声辩解:“我不跟哥哥抢,我成绩很好的,这学期还拿三好学生了,你都不夸夸我……”
他不撒娇还好,一撒娇就让人想起陆晔,怪让人心疼的。
倪嘉予被这联想吓出一身冷汗,忙把这想法从脑子里抛出去,顺着他的话问:“你们班几个三好学生?”
“五个。”
“那你今年语文和数学考了多少?”
倪明哲扳着手指头给她说:“语文98,数学99。”
“班上有人考一百吗?”
“有的。”
“那你又没考第一,有什么好夸的?”
“……”
倪明哲提学习是想求表扬的,不料姐姐的套路太深,一问一答就把他带进沟里去了。
他小小年纪就见识到了女人心海底针。
作者有话要说: 谢天谢地在凌晨写完了。
☆、第32章
除夕那晚,老爷子拒绝了两个儿子让他去城里过年的邀请,也不许他们来老家折腾:“两个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还不会自己过年了?就我和嘉予过,我买菜,她做菜,挺好的。”
兄弟俩无奈,只好说年初一再来给他拜年。
老家过年热闹,六点刚过,鞭pào声就此起彼伏地响起来。倪嘉予独挑大梁做了一桌年夜饭,老爷子吃得十分满足,一个劲地夸:“会做饭啦,可以嫁人了。”
倪嘉予收拾碗筷,笑说:“不嫁,我就陪着爷爷。”
老爷子笑呵呵的:“那可不行,老姑娘就没人要了。”
老一辈重规矩,年夜饭不能全吃完,必须得剩点,象征年年有余。米锅里得夹一张红纸,寓意红红火火。二楼的松枝早就cha好了,还挂了两颗松子球。
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个不停,老爷子让她出去转转,该回短信回短信,该打电话打电话,他要把明早准备吃的芋头拍土洗gān净。
倪嘉予拿着手机出门,劝他:“爷爷你放着,等我回来弄,洗芋头时万一不当心,手会很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