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铃似乎很认真地考虑了一番:“也行啊。”
“你休想!”苍凛一下把她拽进自己怀里,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吼道,“你是我的!”
他死死地扣着她的腰,眼中迸出骇人的寒意:“谁来抢你,我杀谁!”
林铃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苍凛以为她会哭,但是她随即抬起眼,那双瞳孔在灯光下呈现出夺目暗金色,gān燥,冷静,义无反顾,灼得人心口生疼。
一字一句,她说得清楚:“我只是把您当哥哥。”不等苍凛反应,她掰开他的手,上楼去了。
苍家诊疗室的灯亮了一宿。第二天,林铃若无其事地起chuáng上学,在出门前,张伯自言自语似的叹气:“昨夜先生咯血了,昏迷了一整夜,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林铃停下步子:“您如果担心,可以不用送我,我叫同学过来接我去上课。”
张伯深深鞠躬:“对不起,是我逾矩了,请您别放在心上。”
苍凛在诊疗室里躺了一周,林铃一次也没去看过,仍然继续着自己早出晚归的生活。最后李丰茂看不下去,硬把她拉到了苍凛chuáng前。
既来之则安之,林铃安静坐下,解下腕间的彩绳又开始翻花绳。苍凛看着只觉得心痛如绞。她身子坐在这里,心又在哪里呢?在林氏夫妇那里?在清衍那个迂腐书生那里?还是,在上周遇见的毛头小子那里?
答案是都不是。林铃的心仍在苍凛身上,正是因为见不得他生病难受,怕他皱一下眉说一声痛自己就会再一次泥足深陷,所以只能选择避而不见。她从未恨他,但也不想再爱他。
她没有可与他比肩的家世,没有可以帮助他的聪明,甚至失去了全心全意爱一个人的能力。门当户对,秦晋之匹,自古以来相爱就是需要资格的,而她没有。
彩色的绳子上下翻飞,林铃的心绪也随之起伏,如果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像线绳一样就好了。可以织出美丽的图案,可以系起复杂的绳扣,但只要拿出决心来,轻轻一剪,就断掉。
天涯海角,一别两宽,那才是她奢望的最好的结局,而他不肯给。
苍凛望着林铃的侧脸,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露出这样伤心的表qíng。他被人夺走的小公主藏着满肚子的心事和委屈,却一个字也不肯和他说。
枯坐了大半个晚上,林铃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手上的彩绳,苍凛的目光也没有离开过林铃的脸。他突然间有了觉悟,她是想要和他长久地相持下去,让他的爱在这样的煎熬中一点点gān枯,直到耗尽。
但是她错了。
他的心脏每跳一下,他就更爱她一分。她的沉默和任xing只会让他心疼,让他更爱她。就算生命走到尽头,他的爱也要继续留在她身上纠缠她,他不放手,再也不会放手。如果她不再爱他,那么只要他双倍爱她,他们就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在这个信念的支撑下,苍凛的身体竟然有了起色。
所有来自李丰茂的规劝他都认真地听,努力配合执行。他甚至放下了他视之为第二生命的工作,不再要求去公司了,只让人每天过来汇报qíng况。
苍凛心衰的症状已经很严重,他的qíng况复杂,不宜再动手术,保守治疗是最好也几乎是唯一的办法。所谓身体有了起色,其实也不过就是能坐着轮椅在家里转转,做些十分轻省的事qíng。比如,做饭。
只要有耐心,要做一碗冰糖银耳莲子羹并不是困难的事。林铃回来的时候,苍凛已经在砂锅前守了三个小时。银耳熬得微融,又稠又糯,他盛出一碗递给她,笑道:“和你的手艺比不了,但是不难吃,尝尝看?”
林铃接过碗,喝了一口。她不置可否,浓密的睫毛遮住眼里qíng绪。
原来给心爱的人洗手作羹汤,是这种感受,真是不错,苍凛心里高兴,驱动轮椅行至林铃所坐的椅子旁边,拉住她的手,柔声问:“宝贝,你喜欢吃什么,我学了以后每天做给你,好不好?”
林铃低头看拉着自己的那只大手,在恒温的室内仍然湿冷,筋络分明。
不应该是这样的。这只手的主人应该去外面的世界呼风唤雨,而不是在家里做好一锅甜汤等她回来吃。
她无端端觉得烦躁,他却还要火上浇油:“帮你开了新的□□,是用你自己的名字。之前的事qíng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可以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