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到底还是滑出了眼眶,我以为我会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可事实上,除了那几滴没什么用处的眼泪,我连耸肩颤抖的力气都没有,除了心口微微搅动的疼,证明我真的伤了心之外。
顾南笙突然沉下了脸,幽幽地看着我,他的两指捏着我的下巴,让我看他:“念念,你一定要这么想么?虽然你是余家的人,但自你被余家扫地出门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要把报复实施在你身上,你,信么?”
他最后说出口的两个字轻飘飘的,好像在打颤。
我怔怔地看着他,浅淡地勾了勾唇,他幽深的瞳孔里印着我脆弱的身影:“顾南笙,你觉得,我该信么?”
如果,我没有听到他跟余洪盛撕心裂肺疯狂的叫嚣,我想我会信的。
爱得越深,伤的才会越深。
想到这,我的心都快痛得喘不过气来,抬起手指,轻轻地描绘着他的眉眼,虽然他也清瘦了许多,但这眉眼已然是我依恋的模样。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更紧的把我抱住,我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他纠缠这些,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好些天,我都浑浑噩噩地在医院里度过。期间有好多人过来看我,我也微笑着给予他们最清浅温柔的回应。顾南笙依然住在医院里,赖在我身边跟我同chuáng共枕,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也都没有说,我知道,我们俩之间横亘着一堵墙,再也跨不过去了。
半个月之后,顾南笙跟我说,我的身体恢复地差不多了,要带我出去走走。
我顺从地点着头,任由他扶着我坐起来,穿衣打扮,喂我吃稀疏的流食米粥,一切都做得妥当了之后,她才将我抱到轮椅上,推了出去。
虽然还是冬天,但华西市的冬天并不是很冷,有冬阳照着,也有一些温暖的温度。他给我摘了腊梅放在轮椅面前,让我轻嗅花香,我满足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顾南笙,我想去看看余洪盛。”
顾南笙推椅子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嗯了一声。
他把我抱上了车,一路开到华西愚园监狱。
余洪盛已经很憔悴了。
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余洪盛的所有罪名也跟着落下了实锤,顾南笙说他被判终身监禁,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我漫不经心地听着,没有一丝报复过后的喜悦。
这一切对我来说,荒唐如梦一场,即使余洪盛罪该万死,但这场善恶的角逐中,我并没有比他好多少。
我跟他,都不过是顾南笙砧板上的一块ròu而已。
余洪盛看见我,隔着玻璃窗也要扑上来,两个狱警按着他都按不住,他睚眦yù裂双目赤红,疯狂的样子几乎想要把我撕碎。
“余念,你这贱人,小杂种!你骗我,骗我!说,我儿子到底在哪里!他是谁,他在哪,我要见他!”
你儿子啊,已经亲手被你的指控定了罪,听说已经判了刑,择日问斩了。
想说的话,就溢在嘴边,最终还是被我吞了下去,我面无表qíng的看着他,说:“你没有儿子,那是我胡乱说来骗你的。”
余洪盛,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善意。
我转身走了,狱外阳光正好,顾南笙在等着我。
他的身影背着阳光,耀眼和黑暗融成了一体,我的心揪着疼。
顾南笙,你对余家的这个报复手段,真的太残忍了。
即使他们都罪该万死,可这事经由我的手,xing质就不一样了,不是么?
第85章 今生不欠,来生不见
顾南笙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将我打横抱起,放进副驾驶座,低头轻柔地给我系好安全带,我怔怔地看着他低垂的脑袋,眉目清浅,动作认真,像以前无数次在一起时的甜蜜模样。
板寸的头发就抵在我的眼前晃悠着,我的心忽然涌起一阵酸涩。
我说:“老公,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又开始叫他老公了。
这两个字,对我来说,真的一言难尽。
我觉得我应该放弃的,可我又舍不得。
那就,再叫几声吧,横竖也叫不长久了。
他抬头,轻柔地看着我,声音也放得很轻:“你还没好利索,还是……”
“不了,医院……我不喜欢。”
“那好,我们回家,到时我叫赛洛过来。”
他自顾地说着,而后发动了车子朝明月城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