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听到一声轻缓的叹息,他道:“还是多吃一点好,抱着才有ròu感,不然,太咯手了。”
“讨厌。你还不是一样,躺了三天都没有吃饭,我可害怕你就这样躺着躺着,就给饿死了。”
我笑了起来,眼泪和笑容一起挤出来,多少有点苦中作乐的意思。顾南笙抓住的我手贴在他的心口,轻轻地说:“对不起。”
“嗯?”
“我吓到你了。”他说。
就只是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把我隐忍了好几天的委屈悉数搅碎,眼泪没有憋住,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痛哭流涕的样子,只得使劲咬着嘴唇,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无声地流泪。
眼泪,已经将他的衣服浸湿了,蓝白jiāo错的病号服上一滩深色的水渍。我不好意思地想要坐起来,却被他给搂得更紧。
“你想去哪?”他说。
“我去给你找件gān净的衣服换上,还有我得去找下医生,看一下你的病qíng。”我小声的说。
“别去。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陪我再睡一会。”他搂着我不放,力道和口气都霸道的像个小孩,我抬眼看着他,他竟对我任xing一笑,颇有点得逞的小坏。我无奈至极,最终又只能妥协于他,将自己窝在他怀里,他的腿缠绕在我腰上,我们俩保持这这么一种奇怪纠缠的姿势,安眠到天亮。
我以为我能保持警惕,在他睡着之后悄悄爬起来,却没想到我竟然比他睡的还要沉,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他已经回到自己的病chuáng上,医生正在小心地给他检查身体。
顾南笙身体里带的病毒,这家医院根本就没法治疗,病原体是从美国带来的,最好的治疗方式就是到美国去。
医生显然跟顾南笙已经沟通过,或者就是跟赛洛关系不错,所以在我面前,他没有再重复这些无聊的诊断结论,只是对我简单点个头,说道:“一个月内,注意休息,注意饮食,适当运动不要过多劳累,想来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一个月内,必须去美国,赛洛已经跟赛明思教授沟通过了,只要顾先生过去,就能立即安排治疗。”
“嗯,我知道了。”
我平淡的回答。医生大约没想到我会这么淡定,合上本子,一脸无奈的走了出去。我猜他心里肯定在想我怎么会这么没心没肺,毕竟濒临死亡还要以身涉险的病患可是我的丈夫。
第122章 有些事,比命重要
说实话,我怎么会不担心呢?我比谁都希望顾南笙能够平安长寿,那样才能等到一切风平làng静之后他能跟我一起过上平安喜乐的日子。
可是,我不会qiáng迫。为了保住一条命,而去让已经在行程上的一切付之流水。
我跟他的生活轨迹何其相似,都是因为原生家庭的再生之后,因此而生出对自己至亲的人无法磨灭的伤害。
当初余家和侯方域对我做出的那些,远远比不过顾家对他的伤害,当初我都无法忍受这些,何况他已经匍匐忍受十六年。
十六年晦暗逃生的岁月,那是常人无法忍受的折磨。而他之所以能忍受得了,无非就是为了等待给对方致命一击的机会。
眼看机会就在眼前了,能放弃吗?
不能。
至少在我将心比心之后,我知道,有些事,比命重要。
我不是圣母,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做不来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圣母理论,我们讲究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若余生不够长,那就一定要趁还活着的时候,把该做的事qíng都做完。
有人可能觉得我疯了。但我了解顾南笙。因为我的这些想法和观念,就是他教给我的。
医生走后,我起身到洗手间,洗漱刷牙,顾南笙也跟着进来了,站在我边上收拾自己,我放慢了动作,细细打量着镜子里的他,他的头发好像长了些,下巴有一点胡茬子,眼窝有黑眼圈,jīng神状态不是很好,但他的眼神却又那么平静而睿智,似乎是个打不倒的铁人。
他站在我身边,慢慢地给自己刮着胡茬,随后又用清水清洗gān净脸颊,淡定地转过来,问道:“我这样好不好?”
我点点头。
“你看起来,jīng神还不错。”
他笑,把毛巾挂在洗手台上,牵着我的手:“我想出去剪个头发。”
“好。”